“姑娘！”白笖惊呼，用手帕慌张的想去擦拭陆筝嘴角涌出的血。
陆世城则彻底傻眼。
完了！完了！
陆筝死抓着丫鬟的衣角：“你，是你……下了毒。”
丫鬟眼底闪过慌乱：“大小姐胡说什么，快服药吧。”
她想把药塞进陆筝嘴里。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陆筝气若游丝，“白笖，祖母，祖母。”
白笖含泪把药抢过走进里屋。
快得陆世城来不及阻止。
“逆女，逆女！”他满脸土色的大骂，“你不想活何必拉上全家！”
“噗。”陆筝再次吐出一口瘀血。
看得在场众人都心惊肉跳。
赶来的陆湘陆兰两姐妹，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个嚣张的贱人终于要死了。
陆姚氏在旁边极度心虚，看到陆湘二女后稍微放下了心，永宁侯府又不止陆筝一个女儿，换个人嫁就是了。
孙女嘛，她多的是。
林嬷嬷终于带着大夫赶了回来，看到陆筝的模样顿时心疼得红了眼：“大小姐！”
“快，大夫，快给她看看。”陆世城如同看到救星。
大夫赶紧给陆筝把脉。
陆姚氏还在旁边嘀咕：“浪费钱。”
陆世城瞪了眼生母。
“还有救！”大夫道，“幸好你们提前喂了药，但老夫医术一般，只能拖延毒发时间，要解开怕只能进宫请御医。”
在场众人皆微变脸色。
陆世城怕闹到皇上面前。
陆姚氏则觉得没必要，陆湘二女遗憾又急躁。
可不能让陆筝活着！
“不用请御医。”白笖惊喜，“我去摄政王府请令沢大人过来。”
陆世城：“……”
是带着冥魂卫一起过来的那种吗？
还不如进宫。
正要开口，陆筝忽然咳嗽两声，虚弱得声音几乎听不到：“我自己就是大夫，待精神好点，可以自己医治。”
陆世城狂喜：“对对对，一点小事怎么可以随便惊扰摄政王。”
白笖怒瞪。
姑娘中毒，这算小事？
要是真吃了那蒸糕，早就一命呜呼了。
大夫给陆筝针灸，陆筝终于不再那么虚弱，可以坐起来了，随意开了张治胸口伤的药方让林嬷嬷去抓药来煮。
“把她抓起来。”陆筝指着欲逃的丫鬟。
白笖把惊恐的丫鬟压过来，让她跪到地上。
“大小姐您说话要讲证据，奴婢没有下毒。”她慌张道。
白笖鄙夷：“那你逃什么？”
“奴婢，奴婢是想去帮林嬷嬷煮药。”
陆筝：“我信你。”
丫鬟震惊。
“谢谢大小姐，谢谢……”
“给你一百个胆子也不投毒害主子，肯定是有人指使。”陆筝打断她的求饶，“陆世城，把府里的人都聚集起来，我要严查。”
“这毒和王不留行相冲，十二个时辰内碰过再服下王不留行，浑身会起疹子。”
前一刻还感激的丫鬟整个人呆住。
陆姚氏则僵了。
陆世城暗道糟糕，铁青着脸：“你既然没事，就别闹了，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传出去成何体统？”
闹？陆筝嗤笑，感情差点中毒的不是他。
“那就进宫请御医吧。”陆筝淡淡道，“或者去摄政王府请大夫。”
陆世城今天格外不对劲，怕是皇帝对他说了什么。
她笃定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果然，陆世城僵住，看向姗姗来迟的管家。管家伺候了陆世城几十年，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立刻对家丁一挥手：“把杏儿拿下！她意图下毒谋害大小姐和老夫人，毒是她通过外面的兄长买的！”
跪在地上的杏儿本欲否认，听到兄长二字浑身发凉。
她的家人都是普通百姓，得罪了永宁侯府活不下去的。
眼看家丁要把杏儿直接打死。
“住手。”陆筝一发话，白笖便上前把杏儿扯起来护在身后，家丁们哪里敢打摄政王府的人，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
陆筝笑吟吟的看着陆世城：“我说了得彻查，就是打死一个丫鬟，那也得彻查。”
“否则这药我就不喝，让人来给我收尸。”
“也不知道是摄政王府来得快点，还是皇宫来得快些。”
陆世城目眦欲裂，这个孽障竟敢威胁他！
偏偏他还无可奈何。
“你不喝那就灌。”陆姚氏老脸扭曲，岂容她放肆，“城儿你别上她的当，把药给她灌下去就是！”
陆筝不语，就笑眯眯的盯着陆世城。
陆世城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偏偏陆姚氏还在旁边不停发狠念叨。
“你要下不去手就让老身来。”
“够了。”他忍不住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生母吼了句，“母亲您话既然这么多，不如去城外陆家的老祠堂守着为嫡母祈福！”
陆姚氏傻眼。
老祠堂那么偏，让她去给那个老贱人祈福？
“城儿你……”
“陆湘陆兰，还不把老太太扶下去？”陆世城脸色难看，“今天收拾收拾，直接过去。”
陆筝挑眉，不愧在官场沉浸多年，有点眼力见。
陆姚氏哪里肯干，还欲说什么，陆世城用威胁和不耐烦的眼神看了两个庶女一眼：“还不快把你们祖母带走？”
陆湘和陆兰赶紧把陆姚氏搀扶走。
陆姚氏全程骂骂咧咧。
“你们两个大胆！”
“别碰我，老身自己走！”
“老身看陆湘你平时也没事，不如一起去祠堂。”
陆湘：“……”
祠堂和道观一样，又偏又破，她才不去。
陆湘委屈得不行。
明明是她和陆兰一起的，偏偏这老婆子只带走她，偏心！
陆筝可没空理这看戏不成蚀把米的二人。
“你满意了吗？”陆世城满脸不善的盯着她。
陆筝掀开眼帘：“父亲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陆世城气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刚把生母送到老祠堂，陆筝就叫他父亲。
这声父亲怎么听怎么刺耳。
“不过嘛，父亲可得好好照顾祖母。”陆筝接过林嬷嬷端上来的药，慢条斯理的喝了下去，“毕竟我是看在祖母的份上，才不计较五年前的事。”
陆世城骤然僵住。
这孽障知道了什么？
对上陆筝似笑非笑的眼神，陆世城忽然没了底气，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一句后，甩袖离去：“等会儿没事了来书房一趟！”
下人们见主人走了，也慢慢散去。
陆筝睨了眼杏儿，在她开口求饶前，淡淡道：“把人送回陆姚氏那边。”
既然敢下毒，就要承担后果。
杏儿脸色苍白。
以老太君的性子，肯定会磋磨她，即便不磋磨也会把她带到老祠堂去。
林嬷嬷送走大夫后，眼含热泪的看着陆筝：“大小姐，把自己弄成这样，您这是何苦！”
她以为陆筝在她离开后吃了点蒸糕。
不然脉象怎么会是中毒，又怎么会吐血。
“林嬷嬷，都是假的，是我伪造的脉象。”陆筝哭笑不得，“先去把祖母扶出来吧。”
林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白笖在旁边替陆筝委屈，那血可不是假的。
为了一个陆世城，根本不值得这样。
抬出王就好了。
老夫人在屋里一直听着外面动静，直至离开陆世城都没进来看一眼，心酸又无奈，苦笑：“筝儿，委屈你了。”
“不委屈。”陆筝看着这个一腔善心错付的老人，无声叹息，“陆姚氏已经不在府里，您可以好好养着了。”
有她这一敲打，永宁侯府都会安分点。
这一家子，都继承了陆世城的自私自利，从骨子里烂掉。
老夫人没想到临到老了，居然要靠小辈护着她，欣慰又无力，竟有些哽咽：“筝儿，祖母谢谢你，祖母知道你不想听，但你还是回威武将军府看看吧。”
威武将军府？
陆筝愣了片刻才从记忆缝隙里想起。
是她的外祖家，曾经也算是辉煌的簪缨世族，可惜自她记事起就慢慢衰落，不复鼎盛。
陆筝本不想和上京家族有过多纠缠，但老夫人哀求的看着她，拧了拧眉：“我会去的。”
“好，好！”
老夫人竟然像完成了一桩心事般，激动极了。
陆筝连忙替她顺气。
陪老夫人用了膳，在管家第四次来请时，才淡然的走到书房，自己寻个位置坐下。
“有什么事？”
陆世城看她悠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礼也不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陆筝挑眉：“没有啊。”
“我以为你有点自知之明，没想到……啧啧啧……”
真是上赶着找气。
陆世城捂着心口，脸被气得发红，陆筝皱眉：“别被我气死了，我儿子这个月生辰，不吉利。”
“……”
陆世城生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老爷。”管家赶紧提醒他，“正事要紧。”
陆世城深吸一口气，以你捡便宜了的眼神看着陆筝：“贵妃有意让他侄儿娶你为正室，林冲不介意你有两个儿子，你收拾收拾回来待嫁吧。”
林冲？这名字莫名耳熟啊。
不是那天的登徒子？
听说他姑姑是贵妃，宫宴那天倒是让她留下来着，可惜澹台冥把她带走了。
陆筝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嫁他？”
“人家都不介意你名声扫地，你凭什么不嫁他？”陆世城脸色发青，“难不成你还真觉得凌安曜会娶你？别天真了，快点收拾收拾搬回来，我们两家已经合过字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