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安安无法想象娘亲看到他尸体时会痛苦成什么样,忍着屈辱大吼,“我错在不自量力,没看清双方的实力差距,在没真正成长起来就大放厥词,以卵击石!”
吼完小不点径直跑了。
也不管会不会被追杀。
“啧啧啧。”令沢感慨,“你说你,非逼人家说出来干什么,明明是教导却不会好好说话,惹得小孩子和你闹别扭,他可不是依赖你的宸宸。”
“孤享受逼迫人的快感。”澹台冥冷笑。
至于记仇?
他有何惧?
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不点,要是真能成长起来,他倒多看他几眼。
令沢无语,分明是怕安安以后吃亏,偏偏嘴上不饶人。
这点这二人倒是极像。
“就不怕他回去告状?”
“他不会。”澹台冥淡淡的声音满是笃定,片刻后又冷嗤一声,“既是告状又如何,孤还怕陆筝?”
他正愁陆筝不露馅。
令沢看着他傲然的样子,嘴角抽搐。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澹台冥日后会悔恨交加。
安安的确没告状,不仅如此,他还抿唇对落雨道:“刚才发生的事不要告诉娘亲。”
他怕娘亲担心。
再者,他也没脸让娘亲知道。
虽然澹台冥残暴冷血,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只有蠢货才会去蚍蜉撼树。
安安把唇抿得愈发紧。
总之,他不会再让澹台冥伤害娘亲。
他要快些成长起来。
“咦,安安呢?”宸宸练完武回来,吹弹可破的脸嘟嘟红红的。
澹台冥淡淡睨了他一眼:“他的课业不错,孤来抽查抽查你的。”
“……”
宸宸是哭丧着脸离开的。
澹台叔叔虽然没骂他,但言语之间的鄙夷,比骂他个狗血淋头还难受。
呜呜呜,他决定半天不理澹台叔叔。
“小公子根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料子。”玄奇禀告。
他还听说,宸宸小公子虽然其它课业一般,但算数和御亦是极好的。
“嗯。”澹台冥不甚在意。
玄奇不知澹台冥在想什么,便退到一旁不说话。
翌日
陆筝陪两个孩子用完早膳,动身回了永宁侯府。
出门时,她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冥魂卫拱着中间的空香车,草原之人也站在两侧,那是万俟敏来时乘坐的马车。
她要回漠北了?
陆筝神色淡淡的朝永宁侯府走去。
陆世城正好在府,搂着柳姨娘的腰在花园赏花,柳姨娘时而脸红,牵着陆世城的手摸向高高隆起的肚子,郎情妾意看起来好不羡煞旁人――如果陆世城的手没绑着绷带的话。
一看到陆筝,柳姨娘便下意识往陆世城身后躲。
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莫怕。”陆世城赶紧温柔安慰,“有本侯在,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陆筝翻了个白眼,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真是舔着个大脸。
求她动手她都不想动。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林嬷嬷看到她便喜笑颜开。
经过两次针灸,老夫人跟枯树回了春似的。
“筝儿。”老夫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她来无比欢喜,“快来坐,祖母知道你今日来,特地准备了蒸糕。”
“祖母。”陆筝笑吟吟的坐下,替她把脉。
“药可有好好吃?”
“有呢。”老夫人笑得眼角都开了花,“祖母还等着看曾孙呢。”
林嬷嬷端来蒸糕,把盖子一揭,露出金黄的软糕,热气和香味顿时飘散,勾人脏腑。
“老夫人可天天念叨着两位小公子呢,准备了不少东西。”
陆筝忍俊不禁:“等下次我来时,就把他们带过来。”
三日刚好是宸宸和安安休沐。
“好好好。”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亲手拿起蒸糕递过来,满脸慈祥,“筝儿快吃,这是你从前最爱吃的,是祖母亲手做的。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再带些回去给宸宸他们。”
陆筝其实是不大喜欢吃软糕,但盛情难却,便咬了一口。
嚼了几下后脸色骤变。
她眼疾手快打掉老夫人准备送进嘴的蒸糕!
“这糕点里被人加了东西。”陆筝吐掉嘴里蒸糕。
蒸糕很甜,如果不是她对药草味异常熟悉,怕是根本察觉不出来。
到时候她和老夫人二人皆会丧命于此!
还是七窍流血之毒。
何其歹毒。
老夫人闻言一哆嗦。
林嬷嬷也傻眼了:“这是老夫人亲手做的,没有假他人之手,蒸的全程也是院子里的人看着的。”
“我去找侯爷!”
竟敢在老夫人院子里下毒,这等大事一定要禀告侯爷,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狠狠责罚。
林嬷嬷气愤难当。
“慢些。”老夫人喊住她,苦笑,“侯爷先是受了伤,又去了祈福大典,让他好好休息吧。我既然没事,就别让他多担心。”
“难道就这么放过下毒之人?”林嬷嬷知道老夫人心软,见陆筝盯着蒸糕沉默,索性咬牙道,“那人说不定是冲着大小姐来的,就算为了大小姐,您也不能就此揭过!”
果然,老夫人动摇了。
筝儿在外苦了五年,有家不能回就算了,还险些陪她这个老太婆中毒。
“那就去……”
“祖母,你把姚姨娘喊过来。”陆筝忽然道。
老夫人愣了刹那后才反应过来姚姨娘是谁:“筝儿,难道你怀疑是她?”
不是怀疑,是肯定。
陆姚氏阴狠歹毒,又自认是侯府老太君,哪里会容得下她这个顶撞她还要钱的孙女。
老夫人还在犹豫。
到底是亲祖母,这传出去对筝儿名声太不好。
“林嬷嬷,麻烦你去外面请大夫,装得慌张一点。”陆筝索性对林嬷嬷道,“再喊两个人去禀告陆世城,就说祖母和我中毒,奄奄一息,让他来见最后一面。”
林嬷嬷早等着陆筝发话,闻言立刻道:“老奴这就去!”
老夫人见她井井有条的安排,不由有些欣慰。
筝儿终于长大了。
“祖母,待会儿你就躺在床上装病就好,都交给我。”陆筝扶着老夫人进屋,弄碎几块蒸糕丢到角落,自己则按住檀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气息也变弱,仿佛下一刻就要与世长辞。
嘴角甚至溢出了血迹。
陆世城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永宁侯府真是内帷不修,大小姐居然在自家中毒!”摄政王府的婢女急红了眼怒骂,“如果姑娘出事,看王不率铁骑踏破你这侯府!”
陆世城脸色铁青。
竟敢在他的地盘大放厥词。
“怎么回事?”他怒问管家。
陆筝要是死了,别说澹台冥那儿逃不了,就是皇上也未必会放过他。
管家也懵:“说是有人在老夫人亲手下的蒸糕里下毒。”
“这个逆女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小伎俩都察觉不到?!”陆世城如同气炸毛的鬣狗倒打一耙。
“永宁侯,你还不去查?”白笖见他还有心思和管家咬耳朵,怒红了眼,“这可是你女儿和嫡母!”
“……”
陆世城的脸险些裂开。
一个婢女,也敢对他吆五喝六。
陆世城脸色难看:“去查!去把接触过老夫人的人都严查!”
陆筝虚弱得不行。
不到两柱香,便有人前后来到院子里。
第一个赫然是陆姚氏,看陆筝趴在桌子上濒临死亡的样子,本就消瘦得刻薄的老脸笑容都快藏不住,假惺惺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要死了吗?”
“城儿,快把人丢出去,死在府里多晦气。”
言语之中,竟是笃定了陆筝一定会死。
陆世城:“……”
几乎是瞬间,他便明白了事情起因。
他的亲生母亲居然下毒想毒害陆筝和嫡母!若是平时就算了,偏偏是在他被皇上找了之后!
不是让她有什么事都要和自己商量的吗?
陆世城几欲吐血。
“慎言。”他咬牙,“母亲您回去吧。”
陆姚氏特意来看陆筝和那个老贱人的下场,怎么会轻易离开。
“老身何处说错了?出嫁女要死也应该死在外头,难不成让我们给她收尸?”
陆世城真想把这个见识浅薄生母的嘴巴给捂住。
“大夫呢?”他来不及和生母置气,“府医呢?”
管家欲言又止。
陆姚氏半点不带掩饰:“老身放了他几天假。”
“……”
陆世城气得面红耳赤,眼看陆筝不行了,赶紧把陆姚氏拉到一边。
“解药!”
“城儿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陆姚氏不乐意了。
陆世城压着要吐血的冲动:“皇上很看中陆筝,说贵妃的侄儿有意娶她,要是她此刻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陆姚氏大惊,不甘让陆筝就此逃过,却也不敢拿儿子的官运去赌。
“我没有解药。”她略微慌张。
本就是想至老夫人和陆筝于死地,备解药干什么。
陆世城急得跳脚。
只得吩咐管家去房里把珍贵的保命药拿过来,无比肉疼的白玉瓶递给白笖:“快,把里面的药给陆筝扶下。”
陆筝一闻,居然是上好的解毒药。
陆世城居然舍得如此大出血?
表情古怪了几分,她气若游丝道:“拿,拿给祖母。”
药就一颗,陆世城岂会让她拿给老夫人,当即就吩咐伺候陆姚氏的丫鬟上去阻止。
陆筝震惊:“你……是你……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