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欲言又止:“可您……”
“娘亲。”
稚嫩小手停下飞快翻幻方的动作,安安理了理身上的褶皱,让浑身上下变得一丝不苟,看似淡然,实则脚步一点都不慢。
阿大瞬间住嘴。
赢离转动轮椅看过来。
“有没有乖乖的?”
安安有些不自在:“嗯。”
陆筝没想到赢离会因为她的事惹祸上身,虽然钱货两清,但看赢离病白的面色,总是有些心软:“还要多少钱,我给你加。”
赢离失笑:“筝筝,我不缺钱。”
“你别觉得过意不去,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况且你还答应帮我带桃花醉。”
桃花醉……陆筝心虚。
澹台冥一直和她同行,她没机会买。
“下次给你买。”陆筝竖起两根手指,“买两壶!”
赢离被逗笑,病美人笑起来艳绝群芳。
仿佛所有光芒都集于他身上。
让人挪不开视线。
“我以为筝筝要说,买二十壶。”箜篌般的声音带着揶揄。
陆筝摸了摸鼻子,她要买的是药老那儿的酒,是好酒,两壶就够被药老追杀。
二十壶,药老估计能把她分尸了。
陆筝取出身上一半救命的药,一股脑塞给赢离。想了想又拿出几种剧毒药粉,连带解药,慎重的给了赢离。
“虽然下毒下三滥,但有用。”
陆筝怕赢离不肯用毒粉,耐心解释:“活下来才是君子,你长得这么俊美,死了多亏是不是?这些都是我最近配出来的,无色无味,毒人一毒一个准。”
陆筝还准备回去做几把枪出来。
赢离坐轮椅到底不方便,容易被阴。
只是这年头的枪不好打造,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还有这个,这里面装的是强效软筋散,你扯下这根线后往天上一扔,三个呼吸间它自动炸开。”
……
安安身上的药都被掏出一半。
见她把东西一样又一样的拿给自己,赢离的笑容越来越浓,在陆筝讲得口干舌燥时把一杯茶递过去,轻声问:“这些东西,澹台冥也有吗?”
陆筝只当他怕起冲突,毒药没用。
“没有。”她没多想,“但这对澹台冥那样的高手没用,只是给你用来防身。”
就连玄奇都不一定会中招。
加上澹台冥向来不屑卑鄙手段,喜欢光明正大刚人,陆筝就没多此一举。
她要是送过去。
摄政王肯定会轻嗤,以极其不屑的眼神睥睨她,来一句:孤需要这种废物东西?
赢离勾起樱唇。
只觉得心里百花盛开,甜蜜又灿烂。
她只给了他。
“都记住了吗?”陆筝问。
赢离狐狸眼里装了不易察觉的柔情:“嗯,筝筝,你是否还记得几年前……”
“娘亲!”
宸宸扑腾着小腿跑过来。
“澹台叔叔让人来喊我们了,我们该走啦。”
赢离嘴角微微下垂,捧着一堆东西,明明脸上带着笑容,却显得有些寂寥。
温柔的寂寥。
他浅笑道:“筝筝,下次记得带桃花醉过来。”
陆筝点头,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崽子。
安安回头看了看赢离,抿唇低头。
眼看要出霍家,陆筝脚步一顿,让两个儿子闻闻身上有没有味道:“娘亲身上有没有香味?”
两个崽子懵:“没有。”
陆筝松了口气。
那就好。
安安和澹台冥对视几秒,冷漠移开视线,找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
气氛莫名有些冷。
澹台冥皱眉,目光落到陆筝身上,有孩子在到底没让她坐到身旁,只是那灼灼目光几乎将陆筝看出个洞,让她的小心思无处可藏。
陆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马车慢悠悠的回到摄政王府,宸宸率先下马车,见玄奇在外面,喜笑颜开的张开双臂一跳:“玄奇叔叔抱。”
玄奇退后几步。
宸宸摔了个屁股墩儿。
疼得两眼汪汪,委屈得不行。
“你退什么?”白笖心疼得不行,怒目。
玄风冷笑,不理会她,径直走向马车旁:“王,属下有事禀告。”
陆筝正好牵着安安出来。
把揉屁股的宸宸塞到小狼怀里:“你慢慢禀告。”
宸宸瘪嘴,玄奇叔叔才不会看他摔跤,这肯定是玄奇叔叔那个冷冰冰的弟弟。
下次他一定要好好认清楚再跳。
玄风单膝跪地,满脸坚决:“霍玉就是块朽木,请王收回成命!”
出身威武将军府,却把武功懒怠成那个样子,不管什么原因都无法原谅。
澹台冥的心情算不上多好,无情拒绝:“打败墨笙,孤就收回命令。”
玄风一僵。
这几乎不可能。
“在这之前,好好教导霍玉去。”
玄风不甘,但王一言九鼎,根本无法更改,只能快些结束这段操练:“属下怎么教王都不会插手是不是?”
“只要不死不残。”
玄风冷笑:“属下明白了!”
玄奇冒出来,看着弟弟气势汹汹的背影:“王,要不我去教霍玉吧。”
他怕玄风一个失手把人弄死。
澹台冥冷笑:“你以为孤只是让他操练霍玉?孤是让他借机别再紧绷,他太在乎输赢,总是把墨笙当做跨不过去的高山,长此以往,别说武功无法精进,怕是得衍生心魔。”
玄风需要发泄,霍玉需要操练。
一拍即合。
玄奇恍然大悟。
他就说王再昏君,也不至于为讨陆姑娘高兴,昏庸到他们头上啊。
“王,紧急信件!”
风部的冥魂卫从快马上下来,快步冲进书房,把一卷藏在细小圆铁筒里的信呈上。
玄奇接过一看,脸色骤变:“王不好了,草原乱了!”
信件上的内容简洁惊骇。
万俟啸追捕雪狼,被暗伤,哲北部落联合几个小部族趁此反叛,万俟啸受了重伤,直接昏迷了过去。
现在就剩几个部族死撑着。
澹台冥微微眯眸,眼底掠过冷戾。
“进宫!”
……
陆筝漫不经心的画着枪的设计图。
不知为何,眉心狂跳起来。
没心思画下去,陆筝决定去把那两坛桃花醉拿回来。
“闻人音,你等等我!我知道错了!”
令沢气喘吁吁的追着,手上拎着一堆东西,额头布满细汗和个柔弱书生一样。
闻人音抱着胳膊走在前面,俏脸泛冷。
两人间的距离很远。
令沢眼角看到她:“陆筝,你帮我拦住她会儿,拜托!”
陆筝发誓自己不是好奇。
绝对不是。
“发生什么了?”她疑惑,“他惹你了?”
闻人音看到她,就有些委屈,横眉冷眼:“他当烂好人差点把命丢了,我救他,他还骂我恶毒!”
陆筝挑眉。
还有这种事?
好不容易追过来的令沢错愕:“我何时说过你恶毒?”
闻人音:“你当时不就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令沢有苦说不出。
他也是憋屈。
他发誓,他是觉得闻人音过分了,却没想过她狠辣恶毒。
闻人音哼了声。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筝眨眨眼睛。
不说全,她很难判案啊。
令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有人想杀他,是个花魁,我闻到了花魁身上只有死士才会用的冷弃香,给她下了蛊。”闻人音就干脆多了,“结果我们的令沢神医看不下去,去救人了,差点被银簪扎死。”
令沢面红耳赤。
他哪里想得到玉娘都痛苦成那样了,还有力气攻击。
而且还那么狠。
要不是闻人音及时拉开他,破碎的青石板就是他脖子的下场。
令沢悻悻:“你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乐意。”闻人音浅笑。
令沢:“……”
有了这个教训,本来就没多心软的他以后决计不会再随意救人了。
令沢郁闷。
“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他自认没仇人,把玉娘培养成翠玉轩花魁也是极其不宜,这么好的一枚棋子,犯不着浪费在他身上。
“是冲澹台冥来的。”
杀不了澹台冥就退而求其次杀他,只要他死了,能帮澹台冥控制毒素的就只剩陆筝一个。
陆筝脸色微变,眼眸垂下,遮掩住翻涌的情绪。
“先进去告诉澹台冥。”
这件事很严肃。
门口的冥魂卫道:“令沢大人,王刚才出去了。”
令沢一愣:“去哪儿了?多久回来。”
“属下不知。”
陆筝道:“你们进去吧,我要出趟门。”
闻人音不想看见令沢,索性和陆筝一起走,令沢本想厚着脸贴上来,话本子说了,男追女隔座山,但脸皮厚能打败九成九男子。
闻人音:“帮我喂蛊我就原谅你今天干的蠢事。”
令沢瞬间缩了回去。
不就是喂蛊吗?他喂!
陆筝默默竖起大拇指。
药老依旧没回来,陆筝挖了两坛桃花醉,又拎了几坛其它酒。
她知道暗处有人跟。
“你心情不好,走,去霍家我请你喝酒!”她拍了拍闻人音的肩膀。
闻人音:“……”
至于心虚的拿她做筏子吗?怕澹台冥怕成这样。
陆筝那是怕吗?她是为了预防澹台冥发疯!澹台冥一疯起来就乱啃人。
陆筝理直气壮的走进霍家。
路上听到有百姓欢呼:“端王殿下被册封成太子了,有如此温和敦厚的太子,我们大夏百姓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