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曜病了,还曾差人到摄政王府去请陆筝,但她拒绝了。
现在碰上,要说尴尬倒也没有。
“不是。”陆筝坦然,“我们是来找独孤无忧的。”
余城尴尬,是他自作多情了,挠挠脑袋:“找无忧公主你们怎么往这儿走?她和临王一起,就住在将军隔壁,走,我带你们去。”
其实临王早就走了。
但余城有点心眼子,得把陆小姐骗去见见将军。
解解将军的相思之苦。
青月听到独孤无忧没事,松了口气,可听到是和临王在一起后,心又紧悬起来:“公主安全吗?”
余城老实:“不清楚。”
凌安曜之所以会来别苑,一是为了躲避皇帝,二是养伤。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不再方便去见陆筝。
他的伤是刻意的。
皇上最忌惮澹台冥,但对他们凌家也没掉以轻心。
“安曜哥哥。”温柔带点俏皮的声音响起。
凌安曜收起眼底的思索,起身退开几步,拱手行礼:“臣见过九公主。”
穿着粉红衣裙的宫装女子带着两名宫女,如蝴蝶般扑向凌安曜,见他和自己多礼,不悦撅嘴:“都说很多次不要和我讲礼,你再这样子,月儿要生气了。”
宫女把食盒放到柜子上,抽开盒子,露出里面御膳房大师傅做的精致糕点。
九公主楚南月自来熟的坐到凌安曜旁边。
凌安曜直接坐到另一个椅子上。
态度明显。
要避嫌。
楚南月一僵,她好歹也是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但凌安曜的确是人中龙凤,是整个大夏最适合她的夫婿……这么一想,心里的恼怒被甜蜜代替,她捏起一块糕点:“安曜哥哥,这是和御厨学的,里面加了不少养身草药,是我亲手做的,你试试吧?”
“男女授受不亲。”
九公主笑得甜甜的:“哎呀,你不说月儿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凌安曜面无表情。
直接开口:“公主的闺阁礼仪就是这般学的吗?”
该多厌恶她,才能直接质问她没规矩?
就差没直接羞辱她了!
九公主暗恼。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她把糕点放下:“怎么就授受不亲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会成婚,父皇的圣旨迟早会下,月儿不过想和你培养感情,还是说你想抗旨不尊?”
最后一句话,完美把九公主的娇蛮傲慢展现。
她是公主!她为君,他为臣!
她肯低三下四来亲近他已经是给足面子。
凌安曜暗自冷笑,面上却是淡淡的,分毫不退步:“未成亲前,都请公主自重。”
九公主彻底恼了。
“凌安曜!”
“将军……额……九公主?”
余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偏偏在这时候把陆筝带进来了呢。
凌安曜鹰隼一亮。
喜悦的声音脱口而出:“陆筝,你是来看我的吗?”
楚南月的目光恨不得把陆筝剐了。
她是知道凌安曜和陆筝表白一事的。
陆筝:“……”
“不是,我是来找独孤无忧的。”陆筝否认。
凌安曜的眼神瞬间灰暗。
楚南月则恨不得她赶快离开:“独孤无忧已经被我四哥带走了!估计把她带去摄政王府了,要去找她就赶紧。”
提起临王,楚南月很是鄙夷。
一个只会谄媚澹台冥的狗腿子。
不愧是下贱宫女生的。
青月闻言,感激的看了陆筝一眼后匆匆离开:“陆姑娘,奴婢先回摄政王府了。”
陆筝:“人找到了,我们也走吧。”
“等等。”
凌安曜对上陆筝平静的眼神,再看满是恨意的楚南月,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但他知道。
有些误会不能任由滋长。
他认真道:“我和她没关系,不会娶她,我只喜欢你。”
陆筝一阵头疼:“凌安曜,我说过了,我已经心有所属。”
“可他死了。”凌安曜坚信死人绝不可能胜过活人,如果有,那只能证明活人不够努力,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极度认真,“陆筝,给我个机会,我愿意对草原起誓,此生仅爱你一人!”
只爱一人和仅爱一人,看似是一字之差,实则意思差了千万里。
楚南月已经嫉妒焚烧。
她的男人,居然就在眼前,如此深情的对另一个女子表露真心!
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尖锐湿疣:“陆筝!”
“九公主,臣和皇室间的事,不要牵连他人。”凌安曜的态度坚决,“臣是坚决不会娶您的,还请您回去,并将这句话带给皇上。”
“除了陆筝,这辈子我绝不会娶妻!”
陆筝:“……”
莫名其妙的吃了个瓜。
还是压力贼大的那种。
如果她没记错,凌安曜是凌家独苗吧?要真不成亲,不得断送在这一代。
“你们,你们……”九公主气红了眼,浑身都在颤抖,“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本公主!”
陆筝嘴角抽搐。
和她什么关系?
凌安曜敢作敢当:“此事是臣一人所为,和陆筝没关系,还请九公主恨对人。”
九公主:“……”
陆筝觉得,再呆下去她要被记恨彻底。
小狼突然窜出去,在宫女的尖叫声中,叼了块糕点回来。
“啊!”
楚南月眼底掠过狠毒:“来人,给本公主拿下!”
陆筝头疼,一个两个真是太会给她找麻烦了。
小狼似乎想说什么,努力把糕点叼向她。
九公主在尖叫。
凌安曜无奈,只得接过小狼口里的糕点,掰掉一半吃下,拦住公主侍卫:“这既然是赐给臣的,臣吃下,公主可否别再追究?”
楚南月脸色更加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对小狼厌恶至极:“好,本公主卖你这个面子。陆筝,还不快带着你的下人滚!”
陆筝淡淡的看了眼九公主,牵着不停呜咽似乎想表达什么的小狼走了。
小狼急得不行,频频回头。
余城尴尬的摸摸脑袋:“陆小姐,我送您出去吧。”
“回去看看你家凌将军。”陆筝拒绝,“再转告他一句,他心如何,与我无关,我心似明月不可更改。”
面对这种热情直爽的人,拒绝决不能拖泥带水。
余城讪讪一笑。
什么文绉绉的,听不懂。
“将军是真的很喜欢您,您可以尝试接受下将军。”他不明白,为什么无往不利的凌安曜会在陆筝这里挫败。
陆筝淡淡一笑:“他喜欢我,我就该接受他吗?”
她不喜欢一切强迫性的东西。
别说凌安曜,就是澹台冥,也休想逼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
况且,这可是心。
余城笑得悻悻。
眼看要上马车,小狼又躁动起来,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天敌般,喉咙发出阵阵不安的呜咽声。
白笖不解:“姑娘,她怎么了?”
“回城。”陆筝摇头。
好奇心害死猫,她不会去自找麻烦。
有时候麻烦却会找上门。
凌安曜运着内力,看似沉稳,实则内力凌乱的追出来,鹰隼里压抑着些许痛苦,喘息一声重过一声:“陆筝,帮帮我!”
小狼直接龇牙咧嘴,不许他靠近。
“凌将军?”余城大惊,“您这是怎么回事?”
“春、药。”凌安曜咬牙吐出这两个字,悄悄看了眼陆筝,耳朵都是红的,他万万没想到,九公主会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陆筝,帮我给九公主解药,否则我今天就逃不过了。”
他追出来时,九公主已经发了药性。
但她拒绝一切外力靠近。
她只要他帮她解药,凌安曜几乎能猜到皇上在打什么算盘。帮了九公主,他势必得娶她,凌家自然掌握在皇室手里。
不帮,就以蔑视皇权、敢不救公主为罪名直接逮捕他!
真是好一个算盘。
连最珍贵的九公主都能牺牲。
怕不是被澹台冥那头独狼逼疯了。
可惜他们算漏了陆筝会出现。
陆筝拧眉,坦白说,她不太想管这件事。从公从私都不适合管,盯着凌安曜几秒,她垂下眼帘:“我不会。”
凌安曜一僵。
似是不敢置信她会如此说。
“落雨,回城。”陆筝拉上车门。
余城急:“陆小姐!”
他欲追上去,一只手臂挡在跟前。
是凌安曜。
他喘着粗气,困难的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失落的喃喃低语:“她心里没我,换作是我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是我倏忽了。”
忽然,他眯起鹰隼,眼底掠过残忍无情。
“作为老子的父亲都放弃女儿,我凭什么心软?”
余城一惊:“将军,您真要这么做的话,可得立刻离开上京回到驻地了。”
凌安曜冷笑,他是耿直不是愚蠢。
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有几个时候能犯蠢?
要不是心系陆筝,以及父亲让寻找祖上那块玉佩,他早就回去了。
“杀了她,只要走得及时,皇上又能拿我如何?”凌安曜冷漠,“他需要我牵制澹台冥,澹台冥活着一日,我就一日不会被废。”
……
马车越走越远。
落雨和白笖见陆筝一直闭目不说话,小狼则像动物般蜷缩在她身边,依赖又对外界充满警惕。
忽然,蝴蝶般的睫毛动了。
一双清澈的眸子隐含无奈。
“掉头。”
“回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