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冥心头一凉,能将她吓成这样,定不是小事,沉声安抚:“孤会重新爱上你,一定会!别怕。”
“可我梦到你死了。”陆筝弱弱开口。
摄政王:“……”
草率了。
“孤不会死。”摄政王紧皱着眉头,不是狂妄,而是有这个势力傲视群雄,“天下恨孤的人死绝了,孤都不会死!”
话锋一转:“今夜要留下来吗?”
陆筝缩在他怀里,嘴角一抽。
能不能不要用疑问句。
把你刚才问鼎天下的霸气拿出来不行吗。
她是真累,一边要把自己打包投怀送抱,一边要解决后患。
“王妃?”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澹台冥低头,发现陆筝不知何时抓着他的衣裳睡了过去,睡容并不安稳,好似沉浸在噩梦里。
此处离囹圄院不算远。
陆筝都送上门来了,澹台冥没理由放过。
澹台冥懒腰抱起陆筝,动作温柔又小心的放到床上,厚厚的褥垫压出小小一团,墨发从肩头垂落,撒了陆筝一脸,弄得她不舒服的去挥。
澹台冥勾了勾唇,褪去外衣趟到外侧。
小心翼翼把她揽到怀里。
刚开始陆筝睡得还算安分,到后面就一个侧身,将腿搭在了澹台冥腰上。
并将他抱得很紧。
澹台冥刚要将她的腿放下,见她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笑容,异瞳微怔,片刻后,掩下眼底的晦暗,将她拉得离提及更近些。
她开心。
他就忍着。
院外
下人踩在架子上,检查着盛开的一树花,务求把花粉全部祛除。
他们偶尔低头看着树下潭边的白衣男子,月华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华,潭里偶尔被花瓣儿泛开的涟漪,晕染水里清冷卓绝的面容,男子望着王的庭院,神色淡漠,看不出一分情绪。
听说这位是王妃的师兄。
是来参加婚礼的。
他们也不敢上前询问缘由,做好事情就离开。
月华依旧。
苍月岚沐浴在皎洁月光下,夜风卷起花瓣,打了几个卷落到脚边,似怕亵渎般,不敢落于他身上。
院里的灯火一直未灭。
玄奇欲上前时,苍月岚动了,平静的看了眼庭院之后抽身离开。
玄奇一愣。
怎么走了?
“我以为他会守到天亮。”玄奇回到房间。
令沢但笑不语,或许从前会。
有些感情,藏着是最好的,至少不会让视若珍宝的情,成为第二个赢离。
一夜无话
“娘亲!”宸宸想也不想,惊叫着跑向隔壁院子。
在摄政王府,能不动声色把娘亲带走的只有一个――澹台冥!
刚冲进院子就被一只大掌拦住,对上一张棱角分明冷傲俊容,一墨一红的异色双瞳如同漩涡般能吸入情绪,冷静的凝视着他:“不许吵醒她。”
宸宸瘪嘴,依旧不客气:“不用你说。”
他蹑手蹑脚走进屋里,确定陆筝只是睡着后,才退出来。
澹台冥抬步走向院外,示意他跟上。
宸宸就想守着陆筝。
“不敢跟?”
宸宸瞪大眼睛,气势汹汹的冲上去,他又没有做错事,才不会心虚!
“把安安喊出来。”澹台冥立在岸边,受伤的左手搁于身后,“孤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用内力,只要能伤到孤,你们就可以离开这摄政王府。”
宸宸眼睛大亮。
真的可以离开?
“你说话要算数。”
“孤向来一诺千金。”
宸宸撇嘴:“骗人,之前你还说过会永远爱护娘亲。”
澹台冥面无表情的面容有刹那僵硬,熟悉的难言疼痛蔓延,缓缓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这种感觉。
来的不止有宸宸安安,还有苍月岚。
“安安,等会儿你就负责丢毒!”宸宸和安安咬耳朵,斗志满满,“只要他输了,我们就能离开。”
安安攥紧衣袖,他真的会放他们离开吗?还是他觉得,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低三下四的捧着他们让他心生厌烦,不如直接成全他们。
无论是哪一种,安安都很难受。
他想要的,是澹台冥杀了那个坏人,然后他们一家四口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他想要娘亲,也想要爹爹。
“安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安安抬头,对上一张淡漠寡绝的面容,眸色平静,直击内心,淡淡道:“干爹会一直陪着你。”
安安收拾起紊乱心绪。
对,他还有干爹。
就算是抛弃,也是他们先不要澹台冥!
……
陆筝惊醒,下意识抓紧被褥,大口喘息着。
她是真的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
宸宸和安安懊恼的蹲在石头边,他们输了。
明明只差一点点。
“小王爷已经很厉害了,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一步,都是绝无仅有的。”玄奇见不得他失落的小模样,赶紧安慰,“王只差一丢丢,就被您们伤到了。”
宸宸眼睛刚亮起。
澹台冥的冰冷声音落下:“不许给他们找理由,万事都差一点点,现在是一点点,日后就是把身家性命交给别人。”
宸宸的肩膀立刻耷拉下去。
玄奇被训得赶紧低头。
他以为王会对小王爷们放点水,现在看来是他想错。
“筝筝。”倚在树下的闻人音立刻转移注意力。
澹台冥大步上前搀扶,陆筝避开。
“阿音。”
“娘亲!娘亲,你饿了吗?”
澹台冥早已习惯被冷落,玄奇等人也识相低头不去窥探王妃甩脸子,望了望日头,冰冷的声音道:“午膳备好了吗?”
“早就备好了。”
闻人音扶着陆筝落后一步,低声在她耳边揶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喜了,天天这么能睡。”
陆筝耳朵腾的红了。
又红又烫。
她是嗜睡了点。
微微皱眉,陆筝探上自己的脉搏,除了气血两虚外一切正常。
“有没有?”
“别闹。”陆筝嗫嗫,她和澹台冥都还没真正同房,怎么可能有孩子,“与其盼着我,还不如盼着你。”
天天和令沢厮混。
闻人音笑得狡黠,她和令沢已经过了父王那关,更何况令沢体内还有她的同心蛊,在蛊族看来,这就算是夫妻了。
大夏的繁琐礼节,她并不看重。
“有了就生呗,正好,咱俩订个娃娃亲。”闻人音瞄了眼正和青睨兽对骂的令沢,一阵嫌弃,“总之不能交给他爹。”
令沢和青睨兽骂得酣畅淋漓,恰好见闻人音瞄向他。
立刻扬起俊逸笑容凑到闻人音面前,如同求偶的花孔雀:“阿音~”
“……你离我远点。”
令沢被骂了也不失落,喜滋滋的应了句好嘞,见宸宸安安满脸复杂,淳淳教导:“对心上人我们要大度知道不,争一时长短有什么用吗?面子是有了,可里子没了,你们长大就懂了。”
宸宸低头吃饭。
安安淡淡的,重拳出击:“无用者才会找理由。”
令沢:“……”
哀怨的看向澹台冥,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人艰不拆啊!
澹台冥注意力全在陆筝的碗里。
又是只吃了小半碗。
眉头微拧,澹台冥的胃口尽散。饭后找上令沢,沉声开口:“你找机会给陆筝把脉,孤怀疑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阿音早就察觉到了。”令沢道,“没问题,就是气血比较虚,应该是郁结太重。”
令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澹台冥:“如果这心结不解开,她还会日渐消瘦。”
拍了拍澹台冥的肩膀。
“早做打算吧。”
若不能一刀两断,就放了陆筝。
“王,宫里来旨了。”玄奇快步走进来,行礼之后,将圣旨转交,“皇上下旨,说听闻郡主已经及笄,您攻打西周功不可没,决定将她赐婚给太子。”
澹台冥眯眸。
他是太给皇帝脸了!?
“风部说,皇上知道郡主残疾一事,特地想挑拨离间。”玄奇厌恶极了这种手段。
太子有心上人,是幼时陪他的一个冷宫婢女。
澹台冥冷笑:“把太子喊过来。”
……
太子府
楚南临笑着送走传旨太监,下一刻,阴沉弥漫上整张脸。
他的好父皇,这是要逼死他!
“太子?”石头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圣旨捡起来。
楚南临笑,笑得苍凉,咬牙切齿:“他就那么见不得我好?明明我也是他的儿子,我以为他最多就是忽视,结果他居然想要我的命!”
绿衣侍女倒了一盏茶,莲步上前,把脸上的哀伤收得极好,温柔开口:“怒伤肝,殿下莫生气,喝杯茶降降火。”
“海棠,我不会辜负你。”楚南临惊醒,一改吊儿郎当,坚定道,“我永远不会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在冷宫活下来的,我去求摄政王,求他放我们三人离开!”
到底是天家子嗣。
楚南临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只是再大野心,也比不上人来得重要。
他太清楚真心的珍贵。
在地位钱财面前,只用片刻就做出决定。
海棠笑得明媚:“好,无论去到哪儿,海棠都愿意永远陪伴殿下。”
她替楚南临整理好衣裳,目送楚南临和石头离开,久久才收回眷恋的眼神。
小殿下,这是天家欠你的。
海棠没用,但海棠也想为殿下尽最后一份礼。
“备车,去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