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极为阴损的药,无人亲眼见过。
有没有人能炼制都不一定。
不过澹台冥的情况,的确很古怪……闻人音忽然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难道真是有人对摄政王用了情丹?
世上能炼制出来的,怕是只有苍月谷主。
但苍月谷主清风霁月,不像是会做这种缺德之事的人。
“这情丹,有解药吗?”澹台冥缓缓开口。
闻人音摇头:“回摄政王,这本就是在传说里的药,存不存在都不一定,何谈解药?”
也就是说,无解。
澹台冥脸色沉如水。
如果情丹是真的,他可能在不知不觉里,被赢离那个贱人算计!将他变得不像自己,赢离就能趁虚而入。
赢离对他下手能理解,可他为什么对周周下手?
他对周周下手,吃力不讨好。
白鹤斟酌着,要不要把自己和玄奇的猜测告诉澹台冥。
“孤知道了。”澹台冥心乱如麻。
冷静下来后想到的并非一年后身体会衰败到何种地步。
而是如果真是情丹作祟,他是否还是爱着陆筝的?
那他对陆筝做出的这些……
澹台冥忽然开始发慌,尤其是想到陆筝瞎了的双眼,竟然隐隐有些晕眩。
该死的赢离!早知道当初就该铲除了这个祸害!
“白鹤。”澹台冥沉声命令,“停下行军,分出一半冥魂卫,让玄风护送澹台漾回墉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白鹤万万没想到,王居然会不带一丝犹豫,明着选择陆筝。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鹤迟疑:“可是这样,三月内就拿不下西周,恐生变故。”
如果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皇上那边定会察觉,届时会有无数罪名扣上。以皇上的卑鄙,肯定会在王回京时发难。
违抗圣意都是轻的。
怕就怕,给王安上谋逆罪名。
“不如让小郡主关禁闭?”
澹台冥神色冰冷,如果他真中了情丹,必定舍不得小漾被关,长此以往还会受影响,不如直接将人送走:“所有后果,孤来承担。”
他不能接受自己移情别恋的对象,居然是妹妹。
澹台冥冷笑连连。
“去查,孤要知道,何处能得到情丹!”
他要以牙还牙,让赢离也服下情丹。
白鹤很想说,真相还没查清楚,您没必要现在就开始准备报复。但见自家王冷笑的模样,默默把话吞回肚子里。
王这是积怨已久。
澹台冥看向闻人音:“你,去把情丹的事告诉陆筝。”
闻人音错愕,指着自己:“我?”
她很想拒绝,不管是不是情丹作祟,澹台冥纵容澹台漾想害筝筝的命是铁打的事实,她凭什么帮他说话。
但对上澹台冥冰冷的目光,她下意识低头。
闷闷不乐。
“本公主会去办的。”
见澹台冥离开,闻人音还是不忿,故意以他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做的坏事全甩在情丹上,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公主。”白鹤无奈,“令沢现在可不在,没人能护着你。”
闻人音撇嘴。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白鹤摇摇头。
“啪嗒。”
瓷碗碎了一地。
澹台漾不敢置信的瞪大美目,慌乱的往外冲:“你说要把我送回墉州?不可能,我要见哥哥,他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不把我送回去嫁人。”
这些天也没有军医来替她医手,行动实在不便,是她自己忍痛把关节复原。
但更细裂的伤,无法养好。
疼得她东西都拿不稳,只有不动时才好受些。
澹台漾一直忐忑不安,连饭都吃不下去。
上午晕过去了一次。
本以为王兄会来看她,结果他只安排人做了她爱吃的东西。这也好,总算开始原谅她,不再是冷落着她。
还没开心多久
白鹤就带来如此噩耗。
暗一拦在门口。
“你让开!”澹台漾声音变得尖锐,“给本郡主让开,本郡主不想回去嫁人。”
白鹤幼稚的面容上,带着客气笑容:“郡主您误会了,王并非让您回去嫁人,军营日子粗糙,您有伤在身,还是回墉州去养比较好。”
心里再不屑澹台漾,也还是得先安抚好她。免得她激动之下突然以死相逼,王估计又会被迫心软。
白鹤笑得真诚:“郡主,王是很关心您的。甚至决定派出一半冥魂卫护送您,这种排场,就是昔日的陆筝也没有,王还要攻打西周,您就别让王一心二用了。”
澹台漾一愣。
是啊,因为陆筝,王兄已经够劳心劳神了。
再带着她,实在不方便。
她和陆筝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可不一样。
澹台漾退步,提出要求:“临走前,我想见见哥哥。”
白鹤故作为难。
“可是王已经赶往下一个战场了,要不属下传信,让王回来?”
澹台漾抿了抿唇:“不必了。”
“那属下到外面等公主收拾好东西。”
澹台漾眼神闪烁,她是不可能这么回去的。之所以离开墉州,一是为了快意江湖,二是为了逃避父王给她订亲。
如果回去,父王必定不会放过她。
她得想想,怎么样才能理所当然的不回去。
脑海闪过赢离惊艳众生的妖孽面容。
澹台漾眼里闪过算计。
他那么在乎陆筝,肯定欲除她而后快。只要利用好,不仅能顺利留下,还能让哥哥对她多几分怜惜。
把包袱收拾好。
无人上前替她拎包袱,一个个都站得笔直,戴着面具目不斜视。
澹台漾暗恨。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支持陆筝的。
“白鹤呢?”
暗二:“是玄风大人护送您,白鹤大人去请玄风大人了。”
玄风快步赶来,脸色难看得如同涂了墨汁。
谁都要他护送。
偏偏王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这群女人真是碍眼的绊脚石!
烦死了!
“小郡主,和属下走吧。”他臭着脸不爽开口,帮澹台漾拿包袱?抱歉,他接到的命令只是护送澹台漾回墉州。
包袱里就是几件衣裳,并不重,可挡不住澹台漾骨裂了。
包袱每晃一下,都疼得不行。
一只和软垫融为一体的蛊虫在澹台漾上了马车后,趁着马车颠簸时,钻进澹台漾体内。
痛感细微,澹台漾并没察觉。
“出了什么事?”
车夫:“一块石头,请郡主稍安勿躁。”
闻人音遥遥目送她上了马车,不谙世事的纯澈眼眸里,闪过幽芒。
澹台漾,你好好活着。
等本公主去墉州找你!
转头去了主账。
玄奇守在主账门口,见到她来,有些许不自在。
这位公主可荒唐得很,还没拜堂就整日拉着令沢……咳咳,好像他们王也差不多……这群人怎么都变得这么不知礼数?!
玄奇郁闷皱眉。
“公主,请进。”
陆筝换上了从前最爱的素衣,衣领再高,闻人音也发现了异样。
她大惊。
难怪澹台冥会一改态度,决定将澹台漾送走。
原来!!
闻人音悲愤的替陆筝解开睡穴:“筝筝,筝筝?”
陆筝幽幽转醒,已经习惯了黑暗,摸索着坐起来。浑身的酸痛却令她一僵,昨晚的事在脑海浮现,手指瞬间苍白,死死抓紧被褥。
她怒,他不屑一顾。
她哭,他不为所动。
就连求饶,都觉得她是在为赢离守节。
他用尽手段羞辱她。
昨晚的一切,如同噩梦。
“筝筝。”闻人音见她突然褪了血色,不忍道,“他是不是……”
“不是。”
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只是不停的折磨她,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动情时,屡次在她耳畔暴躁质问。
“赢离有没有亲过你这样?”
“他有没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
恍惚间,陆筝以为他是在吃醋。可她的澹台冥如果真回来了,是不会舍得这样对她的。
那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觉得她背叛了他,对她的报复而已。
身上的疼痛,就是最好证明。
“筝筝,我去给你拿药。”
陆筝闻得到身上的药香,是谁擦的不言而喻。
给了她一巴掌,又给颗甜枣。
偏偏,陆筝无法恨他。
见她神色恍惚的摇头,闻人音纵使无法感同身受,也能想到她的苦楚,曾经的澹台冥多爱她啊,如今却……就连她都觉得心酸。
“阿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人音欲言又止,为了安慰她,昧着良心道:“筝筝,澹台冥中了情丹,你……别他一般计较。你也别担心霍玉,令沢已经过去了,赢离也没事。”
“我知道他病了。”
一直知道。
只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陆筝慢吞吞的睡回床上,床上有澹台冥的气息,眷念的想续刚才那个梦。
闻人音出门时被吓了一跳。
澹台冥不知何时站在了帐篷前,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神色平静,袖袍下的右手,却攥成了拳头。
她说,她知道他病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她屡次想给他把脉,试图盼得一线生机。
“摄政王。”闻人音点头行礼,语气不善,“您是来低头认错的吗?”
玄奇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娘嘞,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可不是在你蛊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