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的尸首被从暗室拉出来,独孤无忧心头一颤,缓缓闭眼,一滴情泪从眼角淌下。
傻青月。
翌日,独孤无忧百忙之中,微服到了客栈,扫视已经在准备行李打算离去的下人们,对拦在门口的冥魂卫道:“能不能让我见见墨笙?”
冥魂卫:“不能。”
独孤无忧有些急。
她必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道:“我想见摄政王。”
冥魂卫面无表情,墨笙大人都见不到,还见王?
“无忧姨姨?”奶萌的声音响起,穿着金色马褂,显得可爱乖巧的宸宸,犹豫的看着她,“你想见墨笙叔叔吗,我帮你吧。”
独孤无忧心怀愧疚。
青月都绑了他,他还能如此赤子之心。
宸宸跑回院子里:“落雨落雨,你能去告诉墨笙叔叔,说无忧姨姨在外面等她吗?”
墨笙总是换房间,不知道躲在哪里,但落雨总能找到,好神奇的。
宸宸并不清楚,落雨也是每间房都敲,才能找到墨笙。
“好。”落雨沉稳的去找墨笙,刚敲到第二间,墨笙就出现了。
他不知不觉到了身后,难听的嗓音问:“找我何事?”
落雨纵然已经习惯,依旧被吓得肩头微跳,清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回答:“女帝在外面,说想见你。”
墨笙皱眉:“告诉她,我不见。”
落雨点点头,正要和独孤无忧转达,墨笙忽然出现。
他是来打断独孤无忧妄想的。
“换个地方。”
他没有在属下面前暴露私事的兴趣。
“落雨落雨,你快跟上去。”宸宸满眼都是好奇的光辉,和听书的客人般,兴奋,“听听看他们说了什么,墨笙叔叔是不是曾经和无忧姨姨有情感纠缠啊?”
话落又撅嘴,双手做出哀求的动作:“求求你了落雨,要不是怕出去遇到危险,我肯定自己去了。”
落雨最受不了宸宸卖乖。
如果墨笙大人介意,她再离开就是。
“好。”
“欧耶,就知道落雨最好了!落雨亲亲!”
落雨啼笑皆非,小公子也不知哪儿学来的,亲手,还挺郑重。
她看向不远处。
那儿停着一辆马车,独孤无忧已经上车,墨笙站在马车外,车窗是推开的,隐约能看到独孤无忧漂亮的脸庞。
带着忧思。
她喊:“兄长,你不要否认你不是,能告诉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
“或许从前我是独孤策,但我现在是墨笙。”墨笙不否认自己有可能是独孤策,他进火海,本是想问假独孤策话,结果鬼使神差把独孤无忧救了出来,或许这是内心从前的情感作祟,“我现在过得很好,女帝,你就当独孤策死了。”
独孤无忧迷茫。
她怎么可能当他死了,好不容易找回的兄长,如今却不认她。
独孤无忧内心酸涩。
“哥哥,你……真的把无忧忘了吗?”
落雨走过来就听到这句,古井无波的心里有些讶异,墨笙大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竟然真的和无忧公主有事?
墨笙没驱赶落雨。
“我失忆了。”墨笙难听的嘶哑声音满是疏离,“但我不打算想起来,现在的生活很好,无拘无束,是我喜欢的。”
独孤无忧美目睁大,似乎全然不明白,曾经满心都是为国为民的兄长,为何会变得如此自私。
就因为感觉很好,就要丢弃过往。
“可是……”
“独孤策的日子是如何过的,你知道吗?”墨笙皱眉,“他不得母亲喜爱,父亲看重他却不立他为太子,用皇子逼迫他成长,殷切的母族、百姓的希望、父亲的欣慰,他很累,可他不能停,因为他不敢他。一旦停下,争储失败,会死,妹妹就会被当做联姻的棋子。”
“所以他只能昼夜不停的努力,世人只看到他光鲜亮丽的荣华,却无人看到背后苍痍。”
独孤无忧微僵,后来的她也和兄长一样,但到底曾经她有过惬意的时光,而兄长没有。
记忆里的兄长温和儒雅,是让所有人羡慕的模样,就连她,都没想过兄长背后有多疲惫。
所以……这就是兄长不愿捡起从前的原因吗?
兄长被顶替的几年她一次都没认出,有什么立场去说他呢。
“好。”独孤无忧的声音不知何时也哑了,美目释然,有几分哀求,“我答应你,独孤策已经死了。你能否以兄长的身份,再对我说几句话?”
墨笙冷漠:“我不是你的兄长。”
独孤无忧脸色苍白,眼前雾气氤氲,她哭了。在陌生的兄长面前,眼泪毫不顾忌的流淌。
哥哥。
最后一次了。
她哽咽,像个普通小女孩:“哥哥,是无忧把你弄丢了。”
落雨听到一半其实就想走,奈何察觉到不对。那轿子旁的几个守卫,怎么在悄悄摸腰间的武器?
“墨笙大人小心!”
落雨拔出靴子里的双刀,把一把掷向左侧守卫,刀斩破疾风,扎进他拔武器的手。
守卫并未痛喊:“动手!”
独孤无忧脸色骤变:“住手!”
如果是一月前的墨笙,对付几人不在话下,但他在惠柔公主那一战里受了重伤,又强行要跟着过来,一路奔波,只能发挥出一半实力。
幸好落雨提醒了他。
墨笙当机立断,选择不打。
“坏我们好事,找死。”被斩断手指的守卫阴测测看向落雨,既然墨笙杀不了,就杀了这个坏他们好事的女人。
冥魂卫看到不对已经准备来支援。
但落雨和这些人近在咫尺。
她握紧单刀,一刀割向最前方人的眼球。与此同时,一个人刺向她的手臂想废掉她,落雨侧身,把腰间留出来。
手臂必须要安然无恙。
剑没能落下,因为墨笙杀了回来,一手抓住她的肩头往后一带,她轻飘飘被带入怀里,接着墨笙紧扣她的腰撤走,嘶哑的声音为冒昧举动做出歉意:“抱歉。”
冥魂卫和守卫厮杀在一起。
结果显而易见。
守卫全亡。
落雨突然把墨笙用力一推,看向他后腰,那儿衣裳被锋利长剑砍破,因为黑衣看不出血渍,只能闻到血腥味:“你受伤了!我去找姑娘拿药,你在这儿等等。”
墨笙有药,大步走向冥魂卫休息的地方,把衣裳一脱。
强健有力的腰际,成人小指深的剑伤流淌着鲜血,墨笙先止了血,再把整壶酒倒上去,疼得他浑身一颤,肩头都被汗珠浸湿。
“帮我把这个拿给墨笙大人,这是上好的金疮药。”门外响起落雨恳切的声音,“拜托了。”
暗部的冥魂卫收下。
落雨正要离开,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隐忍的痛哼声。
脚步一滞。
受伤的本来该是她,落雨皱了皱眉,快步离开,直接找到在教宸宸二人认药材的陆筝,请求:“姑娘,能否给我开张药方?”
她把墨笙曾经的伤,加上这次的形容出来。
墨笙大人救了她,她身无长处,只能每天熬夜报答。
陆筝开了张药方。
“娘亲,我们是吃了饭就走吗?”宸宸把几味药混在一起,捣啊捣,大大的眼睛里水嫩嫩,试探,“今天能和澹台叔叔一起吃饭了吗?”
这几天娘亲和澹台叔叔变得好奇怪。
娘亲总是有意无意在躲着澹台叔叔。
宸宸想不明白。
“你想吃我们就吃。”陆筝对儿子露出温柔笑容。
宸宸瘪嘴,不要他想啊,要娘亲自己想。
“姑娘姑娘,快来!”白笖在外面兴奋踮脚。
安安磨药,把药都弄成均匀大小的细碎粉末,见宸宸闷闷不乐的托着小脸,他淡淡问:“想不想他们恢复从前?”
“明天就是北楚的豆蔻节,大家都会出去放花灯,遇到喜欢的女子便会赠以豆蔻,还会有红娘,是北楚的七夕节。你可以去求求澹台叔叔,留个两三天。”
这是撮合澹台叔叔和娘亲重归于好的好机会啊!
宸宸兴奋:“我现在就去。”
宸宸自然不会说实话,他用的理由,是想见识见识豆蔻节,抱着澹台冥的胳膊撒娇,改叔叔为爹爹:“爹爹,好不好,就留两天。”
这声爹爹,喊得澹台冥心花怒放。
“好。”慈父冷着脸应下。
“就两日。”
“条件是你的武功得在半年内,突破第二层。”
宸宸:“……”
他耷拉下脸:“好吧。”
豆蔻节是北楚立国就有的节日,是以哪怕王都刚经受过战争,也很热闹,况且独孤无忧有心让百姓回归正常生活,下拨从贪官那儿抄来的银子,把豆蔻节办得盛大繁华。
街上张灯结彩,喧嚷不停。
哪儿还有几天前尸首遍地的模样。
在热烈的街道里,有一堆人格外扎眼,为首的是三个男人,分别穿着月白色的衣裳、绯红宽大的丝绸,这两人的容貌都是当世绝佳,一冷清一慵懒噙笑,一个让人自惭形秽一个惊艳众生,引得路边女子纷纷红了脸。
若说他们是以外貌取胜,那最中间的男人,则是以气度独尊天下!那身霸凛桀骜到不容忽视的矜贵气质,足以盖过平平无奇的脸,尤其他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除去他们,队伍里还有个女子,穿着普通衣裳,青丝及腰,容貌亦不凡,眉眼精致,面孔略瘦,翘鼻粉唇,睫毛如蝶羽般长密,下方是双琉璃眸,手里牵着一个和男人怀里抱着的如出一辙的奶娃娃。
“哇偶,猜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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