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言觉察到了他的怒气，怕再不说话，顾泽延就会在下一刻切断电话。
她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听上去轻松极了：“顾泽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在加班吗？”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苏沐言第一次，主动问他。
顾泽延心里一暖，但望着自己怀中惊魂未定的席婷婷，又不知该怎样回答：“我……”
“顾哥，是苏小姐的电话吗？”
席婷婷像是在炫耀什么，直接大声问道：“需要我替你解释一下吗？”
顾泽延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对着电话小声说道：“我还在开会……一会儿就回去了。”
“顾泽延，你就……这么喜欢她吗？不惜为了她，跟我撒谎。”
“她？”
顾泽延下意识重复了一句，但很快明白苏沐言指的是谁。
他从楼上探下去，只觉得茫茫人海中，似乎没有苏沐言的身影，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苏沐言看到了别人拍的视频。
顾泽延蹙了眉，急促地说：“你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边一位女员工出了点问题，我在努力解决。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我加完班就回去。”
“女员工？我看是你包养的小情人吧？”
讥讽的话语，毫不留情。
果然，电话这头的顾泽延恨不能直接摔了手机：“苏沐言！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故意找的媒体来曝光席婷婷？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一个年轻人的未来？”
“是啊，我做的，我找的人处理的她，我敢作敢当，不像你……”
苏沐言一边收拾着屋里的衣服，一手拿电话：“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苏沐言……”
“哦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礼物，你回来就可以看到了。”
换做以往，顾泽延早就暴怒了，可电话那头传来的似乎是听到收拾东西的声音，他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苏沐言，你要干什么？我们这几天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泽延，两个人的爱情，掺杂太多人的话，是不会幸福的。既然你找到更适合你的人，我们早日离婚吧，离婚协议我放在桌子上，你签字就好。”
苏沐言在电话那边笑了笑，漫不经心似的。
“我先在这里恭喜顾总喜得真爱，我祝福你们两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听到这，顾泽延不禁越发急躁：“你设计好的对吗？你明知道这时候我不能马上回家，你明知道这种无法控制的新闻出来以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苏沐言，为了离婚，你用心了。”
说完，顾泽延直接甩开黏在他身上的席婷婷，向楼下跑去。
周阳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泽延。
他一手握着手机拨打号码，一手握着方向盘，侧着身子边看后面的路况边倒车，面色冷峻：“李婶，马上把家里门窗全部锁上，不许苏沐言出去半步！”
“太太……太太正在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
“看好她，不准出顾宅半步，否则……”
周阳晞坐在副驾驶几次示意他用耳机接电话，但都被他拒绝，似乎只有这样握住手机才能给他一丝丝安心。
他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好在夜已深，路上的车并不多，周阳晞想起刚才他从车上把司机揪下来时，还在想顾泽延的开车水平并不比司机好，也不见得能多快到达。
现在看来，他错了。
顾泽延这份闯红灯的魄力和决断，这司机永远无法和顾泽延相提并论。
他，表面上还是那副沉稳镇定的样子，实则，心急如焚。
……
苏沐言将自己简单的东西都收拾好，就听到楼下慌乱的声音。
她早就预料到这一步，干脆套好外套，甚至悠闲的给自己的妆容补了补口红，看到镜中难得精致的自己，笑了笑，轻喊了一声加油，这才慢吞吞的扶着楼梯走下来。
最后两个台阶走完，顾泽延正好踢门而入。
怒气与冷气包裹住周身，仿佛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冻住人似的。被临时叫起来的佣人们本能离得远远的，生怕顾泽延一个迁怒这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苏沐言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因为她见识过，顾泽延这样冷飕飕的眼神。
五年前，他就是这样质问自己，是不是故意撞向沈璟雯的。
她见过的，所以千万不要怕，苏沐言，加油！
顾泽延不过就是站在门口，眼神只是看着她，就足以让她周身发抖，心里发慌，甚至开始会怀疑这一步是不是太险了。
但是，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今天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苏沐言缓缓出声。
“你回来了？救人很累吧……厨房有夜宵，让李婶给你端出来吗？”
顾泽延端详她许久，惊讶的发现，朴素许久的她，竟然换上了一件价值不菲的黑裙子，甚至化了妆，那鲜红鲜红的嘴唇，让他越看越愤怒。
苏沐言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他？甚至还在要走的时候，化了妆迎接新的生活和男人？
苏沐言，在气他方面，不愧是你！
顾泽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就这样上下看了一会，突然嘴角向上笑了起来：“夜宵？那我倒是要尝尝了。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端出来？”
怔在一旁的李婶刚才接了电话还忙着锁门锁窗，这会见到低气压的顾泽延活像是吓了一跳一样，火速冲进厨房，把苏沐言半个小时前吩咐海鲜鸡蛋羹端了出来。
海鲜鸡蛋羹是苏沐言亲手做的，是她当初学会的，第一道夜宵。
亲自端上来，给顾泽延吃。
却被酒醉的他一把打掉，扔进了垃圾箱。
看顾泽延不在意的眼神，明显是不记得的，是啊，她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还会给自己留一点希望呢，完全没必要，关于她的事，他记不住那么多。
顾泽延端详了一下餐盘，洗了洗手，坐了下来。
见顾泽延坐在了餐桌上准备吃饭，苏沐言转身就想上楼，却被身后的顾泽延叫住：“你不陪着我吃？”
“我不饿……”
苏沐言淡淡回答：“毕竟我晚上没那么大的体力活，翻山越岭救人什么的……”
‘啪’一声。
顾泽延恶狠狠的摔了筷子，可他的表情却是微笑着的：“忘记了，你吃了别人亲手切得牛排正甜蜜呢，怕是吃不下我们顾家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沐言努力做到最平静来掩饰自己的不安，甚至还故意翻了个白眼：“我只知道今晚看你英雄救美这场电影看得我直反胃，吃不下东西……”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啪’一声。
顾泽延彻底愤怒了，他直接拿起眼前的景泰蓝碗，甩向大理石桌子，力道很大，瞬间飞起的碎片直接冲着眼前的苏沐言飞来，她没有躲开，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缓缓流着血。
她只觉得脸上很痒，没想到会流血。于是伸出手摸得时候，只觉得一阵刺痛。
放下手，红了一小片。
“我以前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一面。”
顾泽延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苏沐言，长本事了啊！”
“你都知道那就更好了。”
苏沐言心里其实已经怕极了，她她状似轻松的做着动作，其实心里早就抖成了筛子，暗自打量着顾泽的表情，可脸上却跟着微微笑，甚至可以轻松的指了指楼上。
“离婚协议我放在主卧了，那我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苏沐言，你真是变得有能耐了啊。”
顾泽延直接冷哼一声，站起身就拽着苏沐言的头发，冲向卫生间。
“既然你吃了别人的东西，那就把别人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再吃我的！”
“你他妈的只能吃我顾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