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槿抬手,揉了揉被墨镜卡的不舒服的鼻梁。
眼中透着冷淡,却也是说了上飞机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跟谁混的?”她声音淡淡的问眼镜男。
眼镜男被阿默一个糙汉大力的抓住,本来就有些不悦,闻言甩开了阿默的手,揉着手腕,狐疑的看着楚如槿。
“你问这个干嘛?你也是‘道’上的人。”
“我不是。”楚如槿失笑摇头:“我只是听你说话的口音很耳熟。”
其实并非如此,这趟飞机是从京城直飞羊城,有羊城口音的人不少。
她只是看到这个阿默,联系到不久前的事,心中有所猜测。
眼镜男一脸得意,挺了挺单薄的胸膛,眼神轻佻的打量楚如槿:“我同荣爷混,大家都叫我田鸡。”
“噗——”,一个邻座的旅客一直留心着这边的动静,听眼镜男说出这个搞笑的名字,忍不住笑出声来。
田鸡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正要起身去教训一下那耳朵长偷听的旅客,身边的阿默再一次死死的按住了他。
田鸡已经忍不住这个总是压制自己的木头,如今再次被他控制,心中的恼火全部迁怒到他的身上。
“林默!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其实田鸡对阿默的压制有意见,阿默又何尝不烦恼田鸡的多事呢?
到了此刻,他也没有什么耐心了,那张表情一惯麻木的脸陡然阴沉,双眼微眯,带足了威胁与煞气。
压低声音跟田鸡道:“这一次是荣爷叫我们回去,他早就告诉我们行事低调点,你这样高调惹事,坏了荣爷的事,我阿默第一个不饶你。”
田鸡大约是第一次看阿默沉下脸,他脸上那些恼怒的神色立时被恐惧所取代。
他脸色难看的再一次抽回被阿默攥紧的手,却是不敢再对他挑衅,只是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楚如槿。
然后甩了甩手起身,仓惶丢下一句“我去卫生间”起身离去。
阿默也不再惯着田鸡,他一起身他立刻从靠边的位置站起,挪到楚如槿身边。
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这两人隔开,算是从根源上的解决了一场事端。
楚如槿嘴角轻勾,微微眯眼,心中对他有些欣赏,但想了想他的立场,又暗自摇头,也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窗外。
飞机没有起飞,卫生间自然还没有启用,田鸡空跑一趟为了缓解尴尬。
回来见阿默变换了座位也没吭声,捏着鼻子坐下,不在多言。
叮咚——
飞机的起飞提示音响起,楚如槿放下小桌板,抱着手臂靠在座椅上假寐。
一路无话,三个小时后飞机如期落地。
田鸡大概是真的被阿默修理的憋屈,空姐一开舱门,他行李都没拿,第一个冲了出去。
阿默落在后面,沉默的拿了行李,背在背上正要走,想了想还是跟楚如槿说了一句。
“小姐,刚才的事情我替我朋友道歉,不过他有些话说的对,羊城很危险,你一个人不要掉以轻心。”
“如果碰到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去南林街找阿默,只要是荣爷的场我都会帮你,就当我跟你道歉,不要客气。”
楚如槿听得一愣,愣神的功夫阿默跟她点过头,已经转头离开。
她回神失笑,只觉得有趣。
一个江湖气重的好像要跟现在社会割裂开来的古惑仔,一个莫名其妙包藏祸心又不讲武德的高荣。
到底是什么缘分把这样的两个凑到一起,还被她给撞上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
*
江城亦坐在酒店的巨幅落地窗跟前,架着一条腿投入的摆弄着手机。
窗外面积紧凑的街上车水马龙,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残羹剩饭。
一个打扮美艳的服务员期期艾艾的走到他的身边,紧张的掖了掖自己的头发,然后用蹩脚的普通话问:
“先生,现在已经过了早茶时间,您桌上的盘碟还不要收起来?”
江城亦笑的一脸乖巧的抬起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说什么?”
服务员被他笑的脸红。
她在这里工作七八年,没见过这样的帅哥,长得跟明星似的,为人还这么和善可亲。
不自然的夹起了嗓子:“先生,不如我帮你收了早茶?我们这里有咖啡,我请你。”
江城亦正等的无聊,见这人有趣,就起了逗/弄的心:“请我喝咖啡?不好吧,我有女朋友的。”
服务员被江城亦说的手足无措,连连摆手解释。
这时,一道淡淡的女声幽幽传来。
“江城亦,你又犯浑。”
江城亦一听这话脸就一变,原本那些饶有兴致的漫不经心霎时间变作惊喜。
人也坐直了,开朗的笑道:“师姐。”
服务员有人解围,总算松了一口气,等感激的目光投向说话的女人,看清女人不施粉黛却倾城绝色的脸,一时又看呆了。
楚如槿放下背包,坐在江城亦对面,看了看桌上乱七八糟的盘子,似笑非笑的骂人:“胃口不赖。”
江城亦但笑不言,示意女服务员收桌子,等服务员收了桌子走了,他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开口抱怨。
“师姐,你总算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在这住的有多憋屈,房间又小,空气又潮,衣服都晾不干。”
楚如槿抱臂,幽幽的看着他,嘴角意味不明的勾起:“你还真有脸抱怨,如果你办事利落点,还用在这里憋屈?”
江城亦眼神幽怨:“师姐,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这是在给谁办事?”
楚如槿眼都不眨:“你花的是谁的钱?”
江城亦沉默不言。
“行了。”楚如槿拎包站起:“上楼,把这几天的事情跟我说一遍。”
江城亦跟个要被家长拎去教训的小孩儿似的,不情不愿的起身。
接触到楚如槿渐渐变冷的目光,立刻喜笑颜开:“七楼,师姐您先请!”
楚如槿冷笑,跟着‘鞍前马后’伺候着的江城亦上了楼。
两人刚刚离开窗口,酒店的对门不远处,一家装修精美但门可罗雀的店铺门口,就停了一辆别克商务车。
车子稳稳的停好,唐山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眉眼含霜的男人迈着长腿下了车,锐利的目光看向窗明几净的门店,唇角抿着,显得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