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如槿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半夜两点。
她卸掉了脸上的易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就收到了来自江城亦的来电。
楚如槿几乎是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眉梢就轻轻的挑了起来,滑动接听。
“喂?”
江城亦慵懒的语调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师姐,这么晚还没睡啊?”
明知故问,楚如槿一阵无语。
看了看时间,把面膜揭下,开口的语气不咸不淡的:“有话快说。”
江城亦嘻嘻一笑:“师姐,先给你道个恼,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没办成。”
楚如槿眉目微动。
只是简单的堵个嘴,又不是屠一个帮派满门,纵使对方是一个帮派的小首领,身边动辄无数人跟着,但江城亦也是‘老江湖’。
这点小麻烦,他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解决?
不对劲。
“你查到了什么?”楚如槿跳过了无所谓的废话,直切主题。
江城亦俨然是早就熟悉了楚如槿处事的习惯和节奏,也不跟她多歪缠,直接全盘托出。
江城亦声音有些闷闷的:“昨天晚上,我半夜摸进了高荣卧室的通风管道,本来准备下手,结果不小心听到他打电话……”
“呵……”楚如槿轻笑一声,揉着自己脸上的精华:“他还是不死心,准备叫人再来杀我?”
“师姐,什么都瞒不过你,就是这样。”江城亦在电话那头耸了耸肩。
他站在窗边,隔着酒店的纱帘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会所,淡漠的目光落在七楼亮灯的窗户上,手指一下一下在手机上点着。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总要搞清楚高荣盯着你的原因,否则就让他这么死了,留下这个谜团,难保以后不会成为祸患。”
江城亦说完,静静等着楚如槿的回复。
他了解楚如槿的为人。
为人处世时置身事外,在别人的因果当中片叶不沾身,涉及自身利益时睚眦必较,偶尔良心发现,还会救一救无关紧要的人。
他肯定师姐一定会亲自来羊城,她不会放过这种潜在的威胁。
果然,不出几分钟,电话那头的楚如槿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来。
“行,我明早动身。”
江城亦毫无意外的挑了挑眉梢,等着师姐挂断了电话,他则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亮灯的那间房。
他眼神认真,那张还略有些稚嫩的脸庞,在独具羊城特色的霓虹灯闪烁下忽明忽暗。
良久,他突然呲牙一笑,白生生的牙齿泛着阴森的冷光。
*
楚如槿掐着点睡了四个小时,天刚一亮就起来收拾了几件东西,打了个车去了机场。
昨夜订的今天最早班的机票,楚如槿轻身简行,顺利上了飞机。
在低调的经济舱刚一落座,一道硕大的影子就遮住了她头顶的灯光。
楚如槿抬头一看,心中失笑。
是个熟人。
“我丢啊——阿默,你等等我。”一个戴眼镜穿着牛仔装的精瘦男人气喘吁吁的背着包赶上,把手搭在阿默的肩头,满脸不高兴。
阿默倏然回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失神有些不礼貌。
收回了目光,刚毅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色。
眼镜男不依不饶:“你走那么快做咩啊?飞机又不像大巴车还要抢座,这位置就是你的,还能被别人占了不成?”
阿默紧绷着下颌只是听着,也不搭腔。
反而很可靠的接下那眼镜男手中的包裹,抬臂放到头上的行李架上。
眼镜男推了推滑到鼻头的眼镜,嘴里小声的骂了两句‘木头石头乡巴佬’什么的,灵活的从他的腋下穿过,坐在一排三个座位中间。
楚如槿戴上墨镜,侧着头看着窗外,一只手支着下巴,对萍水相逢的人并不搭理。
阿默放完了行李,也在属于他的座位上落座。
只是庞大的身躯塞进小小的座椅对他来说要费一点功夫。
等他好不容易坐下,那眼镜男立马开始嘲笑他。
“阿默,你这么大只,坐在这经济舱里腿都伸不开,我都说干脆订头等舱,你偏不肯。”
阿默神情平静,对眼镜男幸灾乐祸的话语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摇了摇头:“经济舱便宜一千元。”
眼镜男听得翻白眼,拉下座椅靠背边上的扶手不在看他,一侧头,就瞥到姣好的侧颜。
女孩儿打扮非常简便,冲锋衣运动鞋,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秀挺的鼻梁上架着副墨镜。
虽然看不清脸,但看那清晰的下颌线,闻道她身上散发的似有若无的清香,眼镜男还是止不住的心中一荡。
他脑子里转了两圈,提起一个万金油话题。
“靓女,要去羊城啊?你是一个人吗?”
楚如槿眉目不抬,只把这油腔滑调的搭讪当做耳旁风。
眼镜男见这女孩儿冷冰冰的也不气馁,整理了一下衣领,露出脖子上戴的金链,伸手在楚如槿墨镜前晃了晃。
“靓女,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
楚如槿置若罔闻,不发一言。
眼睛男碰了个软钉,心中没的恼怒起来。
再次看了看楚如槿的穿着,确定没有他见过的名牌,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面色一冷,语气顿时硬起来。
“靓女,我看你孤身一人出门,给你一个忠告,羊城那个地方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你一个青春靓女去那个虎狼窝,很容易‘走失’。”
“如果你不想下了飞机之后被人迷晕,之后在马来西亚醒来,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给自己找个靠山……喂你干嘛?”
眼镜男没说完,他身边的阿默已经拉住了他。
看表情,大概是在对身边人出言恐吓一个陌生女孩儿而不悦。
“靓女,你别听他瞎说……”阿默笨拙的‘安慰’起楚如槿来。
“呵……”楚如槿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被逗笑了。
短促的笑声打断了阿默的话。
只见女孩慢条斯理的摘下眼睛,微微侧头斜目,好整以暇,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戏谑。
她好久没听过这么幽默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