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酱不辣，放一勺也只是微微的辣度，刚好把汤的鲜度吊起来了，我拿着筷子卷了卷卷粉，说，“他们两家是亲家，又把孩子安排进了财务部，关于钱的事情不过就是假账和盗用公款。”
“猜得没错，挪用公款。”
“哇，所以你要起诉吗？”有生之年，我终于看见宏业的高层和董事开始硬刚了吗？
“为什么不。”
我凑过去，“金额大吗？”
宴南霆食指点着我的眉心，把我推回去。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宴南霆，“怎么了？”
“你这个样子，不像是股东，倒像是看热闹的路人。”
我继续卷着粉，把粉卷到筷子上，很容易让粉凉下来，“本来就是路人，只有损失追不回来的时候，才会着急。在能追回来的时候，就吃瓜就好了。”
我今天见宴南霆笑得次数越来越多。
宴南霆的笑容是很内敛的，不过就算内敛，仔细观察也能观察到他细节处的变化。
今天的笑容呈现不同的细节。
“宴总。”
“嗯？”水煮虾被端上来，宴南霆正在帮我剥壳。
我看着在他手里就异常乖巧的虾壳，说，“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是很好。”
“总算不像个冰雕了。”我看吃了一口粉，“不然，很容易让我感冒的。”
“我平常很冷吗？”
我摇摇头，“是很冷漠。这是一个很好的品质，比如在面对别的女生的时候，你这种冷漠就很好。”
“哦？”
我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压低声音问，“难道你还想*别的女孩子？”
“吃你的。”
吃饱了，我因为低血糖和肠胃空空产生的不爽消失。我摸了摸还能装下一点食物的肚子，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店面。
宴南霆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指尖微烫，“走吧，我让林助理送你回去。”
我由着宴南霆拉起来，跟着他往外走，“得到了就想送我走，渣男。”
我是凑在宴南霆的耳边说的。
他耳朵动了动，瞥了我一眼，把我带出了店面，“那去我那里？”
“哇哦，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明天还要来一下市局，我现在也累了，留宿市里也没什么不可，“你是不是还要加班？”
宴南霆动了动嘴唇，我抬手阻止宴南霆，说，“既然你需要加班的话，那就回去加班吧。我约了人见面。”
“人？”
“陆昭昭。”
就算没有见面的机会，陆昭昭也坚持每天给我发消息问候。和我说剧组好玩的事情，吐槽导演抠门等等。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了很多不演戏不懂的事情。
一天的人工和布景需要花多少钱。
好几十万的布景，说砸就砸了，拍一部好的片子，真的需要好多的钱。
最近她杀青了，来找我吃饭。
好几次我都从市区回别墅了，就拒绝了。正好这次撞上了，和她约了下午，又因为宴南霆毁了，正好晚上有时间就去见见。
陆昭昭昨天给我发的消息就有些不对，她好像很急切的想要见我。
我们约在了宏业旁边，那家可可很好喝的咖啡店。
我点了一杯可可，和一个可颂。
陆昭昭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来迟了二十分钟。
“要吃点东西吗？这家的可颂不错。”
陆昭昭站着，没有坐下，脸色惨白，就连路过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关心，“小姐，请问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陆昭昭这才摇了摇头，坐下来。
她坐在我的对面。
我把没有动的可可推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喝点热的，心里会舒服一些。”
陆昭昭捧着杯子灌了一大口。
我感觉我的喉咙有点难受，难道不烫的吗？
我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一杯可可，再给陆昭昭上了一份草莓蛋糕。
这家店新收的服务员很活泼，见陆昭昭这样，以为是因为感情问题伤心，就劝陆昭昭，“忘记渣男，下一个会更好。”
然后他就被店长拖走了。
陆昭昭握紧了手里的纸巾。
我能看出，她不是在伤心，而是在害怕，同时，她又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害怕。她红着眼睛和我说，“我哥哥，黄勤哥哥，昨天被砍了。”
“啊？”
半个小时后，我和陆昭昭一起出现在了病房外，我手里还拿着一篮水果，而陆昭昭的怀里抱着一束白玫瑰。
陆昭昭凑到我的耳边说，“姐姐，我们两个的组合，不像是来看望病人的，像是来上坟的。”
我握住了陆昭昭的嘴，避免了她被打的一般可能性。
我推开了病房门。
躺在病床上的黄勤正看向窗外，手臂上缠着纱布。
我们两个走进病床发出的动静，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仍旧在看着窗外，在发呆。
我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黄勤的肩膀。
黄勤偏头，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对我笑了笑，“你来了。”
陆昭昭看见黄勤的手臂，眼睛又红了。
黄勤对陆昭昭说，“看不了就别看了，乖，出去。”
陆昭昭红着眼睛走了。
我坐在病床旁边，从果篮里拿出一个橙子，顺手扒了，“料到我会来？”
“嗯，昭昭依赖你，遇见处理不了的事情会和你说。这件事，就算你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还是会和你说，你知道了还不来，那我们朋友就白做了。”
我视线落在黄勤的手上，右手被砍，“最近结仇了？”
“不是结仇，是很多人都承受不了生离死别。患者家属承受不了，所以。”黄勤看向自己的右手。
黄勤的手术经验或者是技术都是很强的。
手部砍，基本等于终结了手术生涯。这也是为什么陆昭昭眼睛红的原因。
“不要紧，我本来也不常进手术室。能不能做手术，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黄勤看向右手，表情很淡漠。
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无所谓。
黄勤是医患矛盾的受害者。
公立医院跳到私立医院是因为医患关系，丧失了多年手术经验能做手术的手，也是因为医患关系。
唯一庆幸的应该是，之前被迫离职吧。不然没有前面的医患关系，直接遇上砍手，怕是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