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真的是很复杂，不是吗？”我抱着手，用冷到不能在冷的语气说，“金钱，人命。某些人觉得，人命是可以从死神上买回来的，医院就是一个买卖的场所。人都没了，钱也没了。这也是生气和不甘的来源。”
“错了。”
那束上坟不常见的白玫瑰，衬着黄勤的脸色，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什么错了？”
“你的语气。”
我冷笑了一声，“什么？”
“这种俯视的语气。”黄勤左手握住我的肩膀，往下压了压。
我撑不住黄勤的力气，歪了半边肩膀，“你这是在干什么？嘶。”我感觉到黄勤捏着我的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
这个力道，让我吃痛。
“黄勤，你这是在干什么？”这真的是一个刚刚缝合完的病人吗？
黄勤收回手，“以后控制不住自己，就抽自己一巴掌吧。”
我皱着眉问，“什么？你疯了吧？”
“是让你不要疯了。”黄勤看我的表情很平静，刚刚捏着我的肩膀的时候，语气也很平静，“你对其他人的感情，很难感同身受，那就用痛觉代替。”
“……”我拿过刀，和一个干净的盘子，把剥好的橙子切成一片一片的，“你还是多吃点吧。明明砍的是手，我怎么感觉脑子出了点问题。”
“我走了。”
我走出病房，撞上了陆昭昭，“你最近有行程吗？有一个试镜。”
“那就好好做。”我捏着手机，对着屏幕整理一下头发，解锁拨打了艾文的电话。
“什么事？”艾文的鼻音有点重，应该是已经睡了，“黄勤被砍了，手臂。你也知道手臂对医生的重要性，你抽空来看看他。他现在已经有点疯了。”
我说完，不给艾文追问的机会，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晚上医院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人，晚上抽时间来探望病人的亲友，还有长椅上睡着的人。
急诊室忙进忙出的。
没几天就要上演在人命和金钱里选择的戏码。
我在电梯里遇见了季铭轩，“这个城市就你们这一家医院吗？我出事经常往这边跑就算了，为什么黄勤也？”
“我们医院和疗养院有合作关系，再说了，我们医院还是相当优秀的。”
季铭轩已经脱下了白大褂。
这个时候，电梯里没有什么人，我和季铭轩面对面站着，“下班那么晚吗？”
“有个新生儿，我有些不放心。”季铭轩拿出手机，快速的点了点，“还好我的女朋友是个通情达理的，换别人，早就被分手了。”
“所以，我才讨厌医院啊。”
在这里，有人类的悲欢离合。我讨厌那些东西。
我踏出了电梯，跟在季铭轩的身边，“黄勤手上的那些事情呢？怎么处理？”
“阿霆找了一个会计，连接了黄勤和工作室。黄医生只需要核对病例，需要拨多少钱，工作室会派人跟进的。”
“我真的是找了一个好的男友啊，各个方面都是。”
季铭轩一脸牙疼的表情，“你们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时间能改变一切，很多以前不能接受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进才慢慢能接受，你不懂。”我一脸嫌弃，“听说你要休假？”
“我会立刻买机票出国的，不会给医院抓我机会。”
“我不信。”我和季铭轩在停车场分开。我上车了车，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突然伸出手抓了抓我的手臂。
刺疼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收回手，单手握住了方向盘。
疼痛代替感知，赤脚走上荆棘路，走到终点，我是不是能多感受到人类的感情？
这是我小时候问父亲的话，他没有回答我。
我把车开进小区，在停车位上停好。推开车门下车，看见了几个拿着棒球棍走过来的男人，我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走向了电梯。
“喂，苏纤。”
我停下脚步，回头。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手臂上有一道整齐的刀疤，不管是切割还是缝合，都是很整齐，“你们认识我？”
“呵，”为首的那个拿下棒球棍，右手拿着，一下一下的打在左手上，“就是你挑唆那个人，让我们进监狱的？”
“原来是你们，出来不好吗？是觉得出来太不好了，所以想再进去一次？”
我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到他们面前，“现在不是初中、高中那个时候了。现在，你们刚刚出监狱，需要适应这个世界。进去那么多年，出来世界都陌生吧。”
“你可以打我出气，不过，你要想清楚，你只要打了我，那你终身，就只能在监狱呆着了，你别忘了，我是谁。”
我握住他的棒球棍，“复仇，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啊。”
“……”
“你们在干什么？”保安终于发现了入侵者，我拿过他手里的棒球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
经理带着保安赶过来，询问我，“苏小姐，您没有什么事吧？”说完立刻让保安隔开了我和那些人。
“没事。”我把棒球棍塞到经理的手里，“这是我以前的同学，他们应该是闯进来的，如果没有破坏什么东西的话，就让他们走吧。”
我从包里抽出一张助理的名片，塞到他的手里，“我说了，如果需要，联系她。”
因为保安来得马及时，和我的话，让他们动摇了。这一场危机场面就这样化解了。不然，季铭轩的休假就要作废了。
我回了宴南霆的家，拿过放在玄关上的平板，开了几个灯。
宴南霆一个人住的时候，不习惯用保姆。
宴簌不在这里，这里和样板间差不多，冰冷、一点住人的痕迹都没有。
我从冰箱里拿出葡萄口味的鸡尾酒饮料，喝了一口。
浓重的葡萄口味在我的口腔里炸开，我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看，给宴南霆打了一个电话。
“嗯？”
“你接到物业的电话了吗？”
“怎么了？”
“那个，你还记得我们*见面吗？巷子里，你对我英雄救美。”
“嗯？”
“他们出狱了，闯进小区了，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