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拿回了股份,在你对我无感甚至怨恨的情况下,你会选择继续让我当两家公司的总裁吗?”
宴南霆这个问题在以前问不奇怪,在现在我们感情正好的情况下问奇怪得很。前段时间,孟律师还提醒了一下我,关于我们离婚之后股份分配问题。除了宴南霆后续购入的股份,最初宴南霆在我们结婚之前就拥有的股份在他离婚之后都会变成我的。
当初为了这份婚前协议,宴家和父母闹了一场,再来找我说了一回。我去找父亲谈这件事时,他拿出了封存在木箱子里面的金贵得不得了的,不知道已经多年的茶具,耐心的冲洗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微微抬头,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太阳用这个季节剩下的仅有的热度烤灼着路边积攒的雪花,我透过了好天气看见了那个时候愤怒的我,和心平气和在泡茶的我的父亲,那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无私的男人。
我的愤怒随着父亲的动作渐渐变小,最终变成一个风一吹就能灭的小火种。
他对我要求不多,时常空出时间陪我,平常十分的和蔼可亲。上一次他对我板起脸是什么时候了?我都快不记得了。
我面对严肃的他如坐针毡,坐都坐不住,挺直的腰板逐渐垮下来。
他伸出手,托着我的下巴,让我坐直,“我知道你愤怒,我也知道你委屈。”
“您明明知道,我知道这件事会愤怒会委屈还要那么去做吗?”我听他这样说,情绪一下控制不住,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我不在乎这些,您这样,让他怎么看我?我们婚后要怎么相处?爸爸,你真的希望我好吗?”
他夹茶叶的手微微一抖,茶叶掉下来一些,“你不该这样问我。”
我这才意识到了我说了什么,我抽出纸巾擦了一下眼泪,乖巧的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是我说话不对,但我也不认同你做的这件事。”
“你答应宴家的婚事之后,你妈妈一个地震都能睡死的人,好几晚都不能安眠了。”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把水倒进茶壶,晃了晃把第一遍茶水冲在茶杯上。
“我见过那个孩子。”
我紧张起来,岳父对女婿的评价一般不高,更何况他总想给我最好的,评价不可能高。
果然,“他不喜欢你,你知道这件事。”
茶杯递到我的面前,茶香直钻我的鼻子,“他会喜欢我的,我努力他会……”
“一切人为事情难以估测,婚姻外表是个美好的东西,象征着许诺,永远。受婚姻法保护,受道德约束。”他苦笑着看向窗外,“我本以为我还要晚几年才能和你说这些话,一不小心你就长大了,一不察觉,你就能嫁人了。”
“你在我怀中嚎啕大哭,眼睛还睁不开的时候,还恍如昨日。”他看着我,那目光,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纤儿,剥开婚姻美好的外皮,里面还有很多不好的东西。比如,婚姻的隐藏的风险。我没有时间去了解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很信任你的目光。”他抬了抬手,示意我尝茶,“我们就你这样一个女儿,你又是这样的性格,如若他对你不好,跟把你抽皮剥筋差不多。”
“这是爸爸送你的匕首,是你防身的利刃,是复仇的工具,也是我们为人父母的私心。”他声音有些颤抖,“如若他对你不好,你可以用这把利刃,让他万劫不复。”
“不过,我想你不会这样做。你没有那么大的报复欲望,这是好事,还是不好,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一如小时候一般,“今天天儿好,陪你妈妈出去走走吧。我在书房多坐一会。”
我到底没有利刃出鞘,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把他弄到那种地步。
“会。”我抚摸着茶杯的杯把,“我不会管理公司,你是最好的选择。我冷眼旁观看你这些年做的每个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专业方面我只相信你。”我握住宴南霆的手,他的手常年都是温暖的,我能感觉到热源从他那边传来,传到我的身上,“我有点害怕。”
“怎么了?”
“我想去一下爸爸的书房,你能陪我一起吗?”
“好。”
出了餐厅,簌簌仍旧对着番茄在唠叨,番茄被逼急了已经开始咬笼子了。
簌簌听见动静,转过来看见我们两连忙站起来,站起来后再转头去看正在咬笼子的番茄,连忙把番茄的嘴掰开,让它不要咬笼子。
簌簌去拨番茄的嘴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番茄前几天可是差点咬了宠物医院的宠物医生。我当天晚上都想把簌簌和番茄隔开,但宴南霆不是很赞同我这个决定,所以就此作罢。
番茄无意伤害簌簌,在簌簌的手碰到它的嘴巴的时候,番茄就已经松了咬着铁笼子的口。那么大的一只狗,在比它还大的笼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望着我,怎么看怎么可怜。
簌簌见番茄这样,还想求情。想起我刚刚说的话,把求情的话咽下去了,默默的坐在番茄的身边,陪着番茄。
“簌簌是不是太孤独了一些?”我抬脚上楼,“你还是快做完你的事情,他毕竟是你的孩子,公布身份之后,他会有一些玩伴。”
“别有用心的玩伴,还不如番茄。”
“……”
嘴真毒,我喜欢。
我打开一直紧闭,一个月才会打开打扫一次的书房。
紧闭的空间乍一打开,气味不是很好,像是陈旧的房间在用这种看不到但能感觉到的方式,在呐喊,在抱怨。可父亲的书房打开,陈旧的墨香融合幽闭空间形成的气味,虽说沉重,但却不是很让人难以忍受。
我拉开遮挡着阳光的番茄,打开了窗。
书房还是以前的模样,有父亲喜欢珍重的茶具,书按照父母的习惯整齐排列着,角落有个软沙发,那是母亲最喜欢的。
我回来之后改了家里的很多东西,唯独这个书房,一切都如同二十多年,那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不变,只是多了书罢了。
“我有件事情想在这里问你,关于我父母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