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边愣了一下,“你是指?”
“起诉。”我把桃子放下,要是宴南霆这个电话晚一点打过来,就算晚一点点也行,偏偏是现在,我压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
我抢在他没有回答之前说,“宴南霆,这是你答应给我的利息吗?”
“你怎么了?”
我强压心神,继续逼问宴南霆,“我就问你,这是你上次答应给我的利息吗?你只用回答我是不是?”
“是。”
我压在心中的那口气松了,松了口气并没有让我感觉有多轻松,反而令我心更疼了,我有些口是心非了,我明明希望他给我另外一个答案的。
“你吃了早餐了吗?”
我勉强提起精神,“是,很好吃,谢谢你。”
“嗯。”
和宴南霆打完电话,我疲惫的躺倒在沙发上,抬起手看着光直射指尖,“我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我放下抬起的手,闭上眼睛。
甜月说的我也不是没有心动过,人活这一世是为了什么?活着如果只为了活着,那还算活着吗?
爱而不得,中年丧子,老年孤独。不都很痛吗?
但是我不敢,一片真心错付,我不敢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抱着知道我胆小,但我也只能这样继续胆小下去。
风吹起沉重的窗帘,但也只能吹起一点,很快就被沉重的窗帘咽了下去。
我对宴南霆的感情就像那阵风,阻挡我们的是风吹不起也吹不透的沉重的窗帘。
之后三天,宴南霆每天早起晚睡。
我半夜惊醒摸了摸身边有些空的床,十分不是滋味。不是滋味之后又唾弃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一连几天,我都被我这些想法折腾得半夜睡不着觉。
第三天,我的神经终于看不得我这样自我折磨身体,用刺痛来提醒我消停一点。
我在这天早早就睡了,半夜仍旧被惊醒,我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模,摸到温热的身体,一愣,往旁边看了看,见宴南霆睁开了眼睛看向我。
他缓缓的坐起来,顺了顺我纠结的头发,“做噩梦了?”
“嗯。”
黑夜能勾起人心中的脆弱,我被宴南霆这样一问,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的事情现在却觉得委屈起来。
我轻轻的拽住他的衣摆摇了摇。
宴南霆搂住我回应我无声的撒娇,“梦见了什么?”
“那五个人。”我下巴抵在宴南霆的肩膀上,眼中含着泪水,声音抖得不像样,“他们没对我做什么,却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这几天梦见的都是一样的梦,五个人没有做什么,却跟在我身后,他们也不恐惧。
他们一直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管是跟在我的身后还是站在我的面前,他们无声的看着我,身上没什么伤口,就无声的看着我。
那个眼神让我心悸。
这段日子我一直很淡定,不是真的淡定。
谁都不知道我的心慌,我的心疼,我好像就能骗过自己告诉自己自己并不在乎。
“嗯?”
在宴南霆的引导下,我说出了心中的惋惜,“那是活生生的五个人啊,不管是因为什么楼倒下了,那几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五个人啊。那背后是五个家庭啊,他们家人要怎么办?工地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背井离乡来这里的,他们的家里人在等着他们年终回去。”
我吸了一口气,带着满满的悲凉,“他们的孩子,还不能没有父亲啊。有一个的孩子才刚刚出生,还那么小啊。”
我趴在宴南霆肩膀上。
爸爸说我重情,的确,在那个位置上的确不适合重情。
这个位置上接触到的肮脏的东西那么多,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到底是了解我的。
父母对宴南霆不满意,也让我嫁过去,是除了随我意之外,也是想我跟着宴南霆,就算得不到感情也不会缺钱花。
他们用尽心思给我的那些保障,我以前不解其意,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啊。
我也不懂哭到什么时候,哭到没有力气了,眼泪不出来了,我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已经天大亮了。
我出了房间,甜月已经在客厅等我。
她无声的看着我,她的目光宣告我和宴南霆这几天走向一个结束。去了一趟美容店,甜月本来想让人修饰一下我红肿的眼睛,我拒绝了。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来到现场。
无数的摄像机话筒对准我,我攥拳头,有些不懂要说什么。来的时候背过官方发言,现在面对媒体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抬头,越过媒体看见了站在入口处的宴南霆,和他对视的时间不长,我在和他对视之中找到了些许的勇气,面对媒体和受害家属的勇气。
“很抱歉。”
我起了一个头,我见到甜月的秘书动了动,被甜月拦了下来,甜月对我点了点头。
“很抱歉,我在接受诸位采访之前,对这五位工人报以惋惜,这毕竟是五个家庭。”我深深的对镜头鞠了一躬。
记者不愧是记者,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问出他们想要问的问题。
立刻有记者抓住我采访前的这个举动询问,“难道您是愧疚吗?对这五个家庭。”
我无视记者的问题,“调查组已经出具了相关文件,我在调查期间积极配合调查。对于五个家庭,我深感惋惜。”
我开始念准备过的官方发言,把我设计的图纸和设计的结构承重墙都列出来,无视那些把我摘出来的话。
解释到最后,“我把这些拿出来,只是因为大众对我设计存在疑虑。对于五个遇难的工人,我怀着惋惜的心情,希望这件事后续的结果能让受害者家属满意。”
甜月踏上阶梯,走到我身边,“我们留意到受害者孩子还在上学的情况,我们会时刻关心孩子的成长和在补偿不够的情况下,提供资金给孩子上学。”
媒体追问是不是因为愧疚才会做出提供资金的事情,我刚想开口,就被甜月推了一下。
我被甜月的秘书拉走,拉到休息室前,“祖宗,您别说话了,看您说话,我心慌。您进去吧,宴总在里面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