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啊,看爱得深浅,如果只爱一点,可能转眼就忘记了。但如果是非常爱的话,会记得很久的吧?”
许婉婉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拎着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正在侃侃而谈。
可笑的是,我竟然还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爱?”
“是啊,爱一个人,不管活着还是死了,不在身边都会记着的吧。”许婉婉看了我一眼,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在一起情到正浓之时,有一方死去了,会记得一辈子的。”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我对许婉婉能说出一套一套的很是不解。
“小说啊。”
我,“……”
得,白问了。
许婉婉邀请我一起吃午饭,我谢绝了。我不是很想和她在饭桌上讨论谁的器官长得很好看,别样的恐怖。
我在穿过花园走向正门,遇见了刚和患者谈完往回走的季铭轩。
我刚想打个招呼,季铭轩就越过我走过去,就好像我于他是个陌生人。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我不打一声招呼让宴南霆帮我还了钱,季铭轩心里应该有气吧,“季铭轩,我们聊聊。”
季铭轩背影有些僵硬,他非常缓慢的转过身,看着我,“好。”
我从自动饮料机中拿出两罐绿茶,推到季铭轩面前,“我知道不打一声招呼让宴南霆还钱给你,让你生气了。我也要考虑我的身体状态,单靠我自己,是没办法在短时间还上你的钱的,万一……”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就不能做手术吗?”
季铭轩是这段日子来第一个劝我要做手术的人,我心情有些复杂,“我不想。”
“我想好好的活着,不是傻了,行动不便或者半辈子都要扛着头疼。”我紧紧攥着手,“对不起。”
季铭轩呼出了沉重的一口气,“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做吧。”
我知道季铭轩这句话说出来,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如果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我能等他慢慢遗忘我,我们再做回普通朋友,但我没有这个时间了。
对于季铭轩,我只能说,“谢谢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光,以后,你也好好的。”
我难过,只是痛失好友的难过,我重来没有把季铭轩的喜欢压在地上,也不觉得他喜欢我他一定要对我好。
“再见。”
人生总是遇见再说离别。
我往后的人生可能遇不见一个可以和我并肩站着的朋友,却不后悔和他的遇见。我又有些庆幸,还好,死了之前还能补还他一些,感情是怎么都还不完了,至少,我能还上钱。
我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
番茄过来闻了闻我垂在沙发边的我的手,被簌簌拉走了。
我目睹簌簌把番茄拉走,说,“你小心点,它太重了,小心你被拌一个跟头。”
番茄仍旧减不下身上的肉,离开了爷爷还有我这个嘴上说着要让它减肥,却在每次要拿走他的碗的时候,拜在了他望向我的目光下。
结果是番茄越来越胖,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番茄洗澡按斤收费,现在已经到了两百块钱一次了。
我幽幽的望着和簌簌玩的番茄,“大爷,你还是学一下怎么挣钱吧,我觉得我要养不起你了。”
番茄没有回应我,倒是拿着给簌簌买的玩具进来的宴总,给了我一张他的信用卡副卡。
“……”
“没有限额。”
我扭过头,不接,“我不要,你不要想着收买我,我有了钱就不会努力挣钱了,你拿开点。”
宴总忍不住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拿开了递给我副卡。
我眼巴巴看着宴南霆收起副卡走到簌簌跟前,帮着他拆开玩具,耐着心把玩具拼起来。
番茄开始还有些畏惧宴南霆的气场,会因为他的目光而吼叫,也会因为它的目光很怂的安静下来。
现在番茄知道了,宴南霆是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也大胆起来。
它走过场一般蹭了一下宴南霆,然后蹲坐在簌簌的身边,和簌簌一样眼睁睁的盯着宴南霆灵活的手正在拆组玩具。
我曾经在老师出去玩回来问过他,为什么他执着于要有一段时间跑出去。
老师是这样回答我的,“去看看我身上没有的烟火气。”
我看见这个画面,明白了烟火气是什么。
不过是一个家庭,养一只宠物,每天很平淡的生活着。看着孩子和宠物一点长大,等孩子到最闹腾的时候,宠物估计也就闹腾不动了。
想到这里,莫名的伤感。
孩子多少岁记事呢?等我死后,簌簌还记得不记得年幼有这样的一个人,利用过她也曾好好对他。估计,会忘记吧?
我转向宴南霆,“那他呢?”
宴南霆把小火车组装好,番茄对小火车很感兴趣,伸手要去碰,却被宴南霆拨了回来。宴南霆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躺在沙发上,慵懒的表示我不参与他们的内斗,让他们自己解决。
宴南霆走到我的身边,捏住我去勾桌上葡萄的手的手腕,把我直接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我被迫从躺在床上变成靠在沙发上,眼睛要睁不睁,浑身上下就透着一个字,懒。
宴南霆打量了我两眼,“见过季铭轩了?”
我半争的眼睛彻底睁开,直直的看向宴南霆,“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派人跟踪我了吧?”
“我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拢了拢衣领,勾着那小银链子,勾出了戒指,“是这个?”
“唔。”
宴南霆也不否认。
我眯了迷眼,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我还是接受不了我的行踪时刻被宴南霆知道。但这是我自己选的,我就算再生气也得自己扛。
我把链子放回去,“我是去了医院,但不是专门去见季铭轩的,我是要去问我还能活多长时间的。”
正在和番茄玩的簌簌和端着糕点出来的保姆都楞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我。
宴南霆不意外,“那你问到了吗?”
“嗯,没有多少日子了。”我碰了碰戒指,扯过一颗葡萄。葡萄是宴南霆院子里种的,可甜了,“能不能请你在我剩下的日子中对我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