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宴南霆吃完饭就回去了。
我把自己关在换衣间里,坐在巨大的穿衣镜前,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还是熟悉的那张脸。
我抚上我的脸颊,那么多年了,保养得当,岁月并没有在我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可是,我的心却已经不是当初那颗心了。
这几天访客有点多,来看我的人越多我越开心,剩我一个,我会害怕。
不过,他们都不是我在等我人。
我等的人,在隔天一早上敲开了我换衣间的门。
门被推开,白医生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柿饼。
我抱着腿看着她,一如多年以前,在狭小的病房中,我坐在地上靠着床,不吃不喝她来接我出那间对我来说像是地狱的房间。
我往旁边挪了挪,给白医生让出位置。
白医生把装着柿饼的盘子放到我靠着长椅上。坐在镜子前的我,换成了她,“你是在面对着镜子思过吗?”
“应该思过的是你。”
白医生笑了笑,递了一块柿饼给我。
我嘴上说着,“不想吃那么偏甜的东西。”却还是接过了白医生递过来的柿饼。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要吃点甜的东西。”白医生像小时候一般抚平我的头发,“大多反社会人格都是因为童年的不幸,你是个例外。”
我一点一点撕咬着柿饼,柿饼什么味道,我没尝出来。就像完成任务一般,机械性的咬完了柿饼,“所以,我是应该高兴还是不应该高兴呢?我是个例外。”
“你应该高兴。”
“作为小白鼠,我应该高兴对吗?”我平静的询问白医生,“童年没有受过伤害,天生就有反社会人格的没有多少例,我是作为你们研究的对象,所以才能在阳光下奔跑。”
“我也不懂,你会成长成什么样子。”白医生很温柔,*我的手法像极了我的妈妈,“不过,那么多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眼眶红了,低着头为了掩饰眼泪,我放生笑了好一会,对她说,“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白医生没有反驳,把我拉入了怀中。
白医生走后,我又在换衣间内做了好一会,才勉强爬起来,下了楼。
也不懂白医生和小茵说了什么,她看我的目光很小心翼翼。
我一点一点把炒饭塞进嘴里,慢慢的吃,慢慢的咽。我能感觉到饱腹感,却没有感觉到食物的味道。
小茵揉了个面团,我也不懂她要做什么。
我盯着圆滚滚的面团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戳了戳。
小茵打开我的手,转身回去继续剁馅,“这是你的储备粮,拿来做饺子和包子的,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没得吃。”
我忌讳小茵手里的刀,没反驳。
我坐在高脚凳上晃悠着腿,挂在我腿上的人字拖随着我的摇摆,一晃一晃的。
蹲在我面前的青团,突然伸出了爪子,企图够我脚上的人字拖。
我收回了脚,下了高脚凳,把青团抱起来再坐上了高脚凳。被抱起来的青团很乖,乖乖的窝在了腿上,晃着尾巴。
我摸着番茄的毛,对正在剁馅的小茵说,“那个小竹篮里是什么?”
桌上放着个精致的竹篮。在我记忆中,我并没有买过这个竹篮。
“是黄医生送过来的玫瑰饼。”小茵把竹篮拿到我的面前,“你要吃一个吗?”
小茵说到玫瑰饼,我就想起了白医生带来的柿饼,“医生都喜欢给病患投喂甜食吗?”
“甜食能增添幸福感。”小茵从冰箱拿出了个哈密瓜。
小茵刀工是可以的,没一会就给我做了个月亮果盘。她把果盘放到我的面前,把勺子塞到了我的手里,对我说,“吃完它,增添幸福感。”
很奇怪,刚刚吃炒饭没什么味道,现在吃哈密瓜,却有味道了。
我问小茵,“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不管什么时候。”
小茵的动作停下来,回头看我。
面对我期望的目光,小茵的回答是,“不会。我只能陪你走一段。”
“多可恶啊,连骗我都不愿意骗我。”我继续吃着哈密瓜,“不过,也谢谢你不愿意骗我。”
盛城恢复了生意,依旧是灯红酒绿。这次的事情也为盛城打了一个广告。
在家自闭久了,就喜欢找点刺激。
我带着范若来到了盛城,坐在卡座里,看着摇晃的人群。有富二代,也有兜售肉体得到入场券的人。
“怎么突然找我出来喝酒?宴总知道你在这里喝酒吗?”范若回国后和宴南霆见的次数多起来,经常在我的耳边夸宴南霆这个人。
我现在听见她说宴南霆,我都觉得有点难受,“差不多可以了,别老是宴南霆宴南霆的,他是我的男人。”
“小气,知道是你的男人,我就提一提而已。”范若拿起杯子,凑到我身边,“你看那边那个连蹦带跳的小帅哥怎么样?”
“挺好的。”我瞥了一眼,拿过开瓶器开了一瓶酒,“他正在寻找猎物,你也在寻找猎物,挺合适的。”
“盛城,比起那些精英酒吧,更适合富二代玩耍。”范若和我碰了杯,“不过,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呢?”
我举起手机,整个人靠在范若的怀里。
昏暗灯光下,只能拍到我和范若的半张脸。我对范若说,“来,笑一个。”
范若按照我说的冲着镜头笑了笑,“你这是干什么?”
我收回手机,放大那张图,仔细看了每个细节,才说,“我要发朋友圈。”
范若这个时候还不懂我的用意,只是觉得我在分享生活,“记得帮我修图。”
我给范若看过照片,“都不太看得清楚,修什么图。直接发。”
我发完朋友圈,没一会,宴南霆的电话就打过来。我把手机放进包里。
范若丝毫没有察觉我得逞的微笑,对我扬了扬下巴,“那边那个看起来也挺好的。”
那边坐着一个清爽的少年,坐在高脚凳上,正在和调酒师笑着闲聊。
注意到我们目光,少年举起了酒杯,冲我们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都写满了,是这里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