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是不懂发生了什么,而我是在表示对周队的无奈。
最后,我还是如周队的愿,鼓励了一下阿平,“我知道你肯定很难受,不过都会过去的,谁都是熬过来的,你一定能熬过去的。”
做完这个令人肉麻的举动,我跟着周队出了小饭店。
我被周队塞上了车,周队站在寒风中,点燃了一支烟。等他抽完,才爬上了车,在暖气中缓了一会,开启车子。
“为什么要我鼓励他?”我在车转弯之前再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的阿平,“我完全没看出他为他做的事情后悔。”
“他是不后悔,他和我说,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还会砸得更狠。”周队明上不赞同,话里也没骂阿平。
我看着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一晃一晃的,“你让我鼓励他是什么意思?”
“他妹妹在他被宣判坐牢的当天跳楼死了,她妈妈风湿病,虽然不算严重,每个月也就吃两三百的药,复诊的检查费用比较高点。就是……妈的,这都是什么事。”
我靠在椅背上,对这个故事没有触动。
周队原本想和我有共鸣,扭头看见我这个懒洋洋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也是个没良心的。”
“他妹妹选择跳楼,是因为她承受不了,哥哥因为自己进了监狱。她完全没想到他她的哥哥是为了那个混蛋,所以去做了牢,不是因为她,脑子转不过弯来。活着虽然有无限可能,活着也是痛苦。”
我难得和人解释,“不然为什么,许婉婉会去自首。我都说过了不怪她。自责,是一种能压垮人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她是解脱的。再说他的妈妈,生老病死,谁都会有。能治就好。”
周队认真的听完我说的话,没有骂我,而是和我说,“很多人不是你,面对死亡没有你那么淡定。你不要奢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都是金刚。”
“好吧。”
宴南霆再次把我带回市局,我上了车,“你叫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口头和我了解情况,下次再是这样的模式,请打电话跟我交流。这个城市很堵车。”
路边的三角梅,冒险开花。
我看着那一抹冬日的紫红,宴南霆来到我的身边,对我说,“我叫你来,是不想你做出什么令人后悔的事情。对阿平,我是惋惜的,我不想对你也这样。”
我走到我的车前面,对送我的周队说,“你放心,我们要做什么事情,你是查不出来的。现在在我的档案里,也不是干净的一片吗?我的确是一个隐形的炸弹,但是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你可以再努力一点,在我对他们失去耐心之前,处理掉他们。不然的话,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周队皱眉。
“那样,很多人都会被卷入这场纷争里的,我想,周队应该也不会想看见场面吧?”我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再见,加油。”
我开车离开市局,在前面路口掉头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后视镜。
周队还站在原地看着我,我本来不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现在看来,我应该是可以抱有期待的。
回到公司,我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拿铁。
这是我今天的第三杯咖啡。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刚刚的阿平,我看着很眼熟。我调出地图,无限放大之后圈了一个点给助理发过去,“你进来一下。”
助理抱着平板走进来。
“我刚刚给你发了一个地址,应该是哪里。哪里有一个小破饭店,帮我查查老板,还有预约一下风湿病专家。”
助理目光从我的脸上落到了我的脚踝上,“早就和您说过了,北方的风刮人很疼。和南方那种侵入骨头比不了,不过还是不容小窥,您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没注意,现在得了风湿病了吧?”
“不是我,是那个老板的妈妈。”
“啊,对不起。”助理这句对不起没什么诚意,“就是您刚刚说的那个小破饭店的老板?您为什么要帮对方呢?”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对我很有用的那个人。”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只是在颁奖典礼上看了一眼,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和现在一点都不像,只是那种气质很像。
助理抱着平板,一脸八卦的问我,“您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人了吧?”助理很严肃对我说,“这样不行的,宴总要是知道的话,我的日子会不好受的。”
“给你开工资的是我。”
助理皱着眉小声的抗议,“可是宴总很可怕啊。”
“可是我也很可怕啊。”
助理立刻抱着平板推开几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等助理走了之后,我打了一个哈欠。
我喝了杯咖啡压下疲倦,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宴南霆,“你在办公室吗?”
“你回来了?”
“嗯。”
“一起吃个午餐吗?”宴南霆的背景音是宴簌欢快的喊姨姨。
“我已经吃过了,你带簌簌去吧。对了,今天你带簌簌吧,我晚上约了人。”我和宴南霆在带孩子这件事上都挺佛系的。
宴簌在谁家睡都可以,谁带都行,什么时候带孩子也可以。
我们是很难得的离婚之后,在抚养孩子上面那么和谐的夫妻。
“那簌簌想你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给我打电话。”我晚上约的是戚太太,是一个相对敏感的人,和她聊天过程接电话,可能会触碰她的点,导致想聊的事情聊不下去。
出于谨慎考虑,我接了一句,“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会给簌簌打电话的。”
宴南霆那边不说话了。
我被宴南霆的沉默弄得有些慌,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想你了要怎么办?”
我还以为宴南霆察觉到了什么,结果来了那么一句,我看向窗外。太阳被云彩遮住,只撒下来细碎的光,我缓了许久说了一句,“滚。”
我挂掉电话,手握成拳压在唇边,嘴角勾了勾。
戚太太最近在做心理疏导,死活都不愿意回到原来的家住,我就在郊区给他们租了个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