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颂梅陪蔡琼英用早膳。
侯府接连出事，明月山庄的日子好过很多。
一切供应正常，衣食住行恢复成从前模样。
另外蔡琼英怕重蹈暴风雪断粮断炭的覆辙，在正院后面另建了四大间库房，储备了足够多保命的东西。
如今，明月山庄上下皆安。
小丫鬟把丰盛的早膳摆好，鱼贯退出去。
屋里只剩下蔡琼英和颂梅。
颂梅拿湿布巾替蔡琼英净手，笑着把喜玥找她的事说了。
蔡琼英接过布巾自己擦，抬头看着颂梅问：“你怎么想的？可愿意收下一个徒弟？”
颂梅道：“奴婢还想再看看。之前悉心教导小花，小花看见点困难就开始装病，把奴婢的心伤透了。奴婢不敢再轻易收徒，看明白了再说。”
“都随你。”蔡琼英将手擦干净，抬脚走到饭桌边。
想了想，又说：“山庄的下人有些多，倒不是非要几个八岁的幼童做事不可。不如这样，等他们学完规矩，每日上半天做事，下半天认字，识数去。你让丁妈妈在下人里给他们找几个夫子。”
膳食用碗倒扣着保温，颂梅一一把碗揭开，笑道：“别的丫鬟和小厮，被主子恩准认字识数困难重重，他们倒好，轻易得到了。跟着大娘子真有福气！”
“就你嘴甜。”蔡琼英笑着在饭桌上看了一下，挑了一碗燕窝粥，一块乳酪，就着鲜嫩的芽菜和干香的鹿脯，慢慢开吃。
眼神示意颂梅也吃。
颂梅笑着坐到对面，端起一碗从川饭店学来的插肉面，安静用膳。
“啪！”
永平侯府二房玉兰院里，夏小语砸了手里的碗。
精致昂贵的汝窑粉青釉碗四分五裂，里面的燕窝粥洒了一地，溅得到处都是。
她昨夜终于审出，儿子身边最重要的大丫鬟和奶妈早已经被柳真收买了。
一个多月以前，柳真刚从江南回来，就拿银子收买了这俩人。
事实清楚明白，她可怜的儿子，是被柳真害死的。
她跟柳真无冤无仇，甚至还有几分共同对敌的情意，柳真竟然对她唯一的儿子痛下杀手。
让她可怜的儿子含恨而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样丧心病狂，她夏小语决计不能忍。
不就是太夫人的外甥女吗？
不就是柳家唯一活在世上的人吗？
她管那么多呢，不把柳真扒下一层皮来给儿子陪葬，她不姓夏。
夏小语扬声想喊寒蝉，嘴巴张了几张，还是闭上。
先是被蔡琼英收买的碧玉，再是被柳真收买的大丫鬟和奶妈，一个二个的，靠她养着，还背叛她。
她如今谁也不信，提起裙子就向外走。
她要回夏家，请父亲和兄弟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她要去开封府，向官府报案，让官府来查她儿子的落水案，查到水落石出，坏人伏法为止。
她还要向全天下宣扬柳真的罪行，让柳真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夏小语陡然生出一股力量，不要命地向前冲。
好像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