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梅把闲言碎语收集起来,汇报给蔡琼英:“大娘子,府里已经传开了,白珠被关进柴房,跟那位有关。伯仁非她所杀,却因她而死。她沾上人命了。”
蔡琼英在条桌上看帖子。如意馆每日会收到雪片般的帖子,有请她赏花的,有请她听戏的,有请她吃酒的,还有请她做媒的……名目五花八门,数量比侯爷的多了一倍有余。
她不可能都去,丁妈妈把重要人家挑上来,她再挑着去,或者不去。
听见颂梅回话,她微微笑了下,合上帖子问:“那位知道了吗?”
颂梅答:“回大娘子,那位知道了。那晚的哭声,已经让她吓得魂不附体。听见传闻后,吐了一大口鲜血,躺在床上起不来。汲汲营营的算计一场,落得个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的下场。”
“嗯。”蔡琼英笑容加深,慢条斯理道:“这是她该得的。别以为算计一个丫鬟,丫鬟又无意中死了,死无对证,本夫人就拿她没办法。后宅里手段多了去了,揭穿一个小伎俩不要太简单。”
颂梅笑道:“大娘子英明。不过依奴婢看来,那人是不会死心的,要越发小心谨慎才是。”
“没错,她不会死心的。”蔡琼英敛去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把人给我看好了,务必保证婚礼正常进行。”
“是,大娘子请放心,奴婢定不辱使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知道是因为颂梅提高警惕了,还是因为柳真病到起不来床了,或者是因为要成亲的八个家生子和两个新买来的丫鬟窝在房间里不出门,受不到蛊惑了,一直相安无事。
花褪残红青杏小。
梅雨不知疲倦的下着,盛放的鲜花被打得七零八落,里面却悄然结出小小的果子。
四月十九日,眼看就要到成亲的正日子了,蔡琼英有些心浮气躁。
一大早忙完正事,她摆开一幅大字,站起条桌前一笔一画的写。谁知越写越浮躁,字迹乱成一团。
她干脆丢了笔,站在一旁默默生气。
颂梅从外面进来,小声道:“大娘子,二太太回来了,刚从码头上下船,很快进府。”
二太太是侯爷二弟张仲予的妻子,名叫肖铃铛。肖铃铛出身于西北武将家庭,父亲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大将军肖云虎。肖家先祖和张家第一代侯爷张美曾经并肩作战,是互相托付后背的兄弟,后代时常通婚,关系紧密。
肖铃铛跟着丈夫在南边任上,因进府三年无所出,特意回来求医问药。
“二太太?”蔡琼英眼睛里迸出强烈的欢喜,提起裙子向外跑:“我到西角门迎接她。”
颂梅看主子雀跃,也跟着欢喜。
主子这些日子心里难受,人瘦得只有一把,急需有人开导一下,比亲姐妹还亲的二太太正好。
从二门换了轿子出去,蔡琼英把轿帘拉开一道缝,贴着缝隙巴巴的望。
没过多久,视线里出现一匹白色骏马,马上女子红衣烈烈,正是肖铃铛。
肖铃铛自小在西北长大,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面部线条硬朗,大眼睛神采奕奕,有闺阁女子少有的爽朗之气。她一眼看见大嫂的轿子,急忙放慢速度,一个健步跳下马,奔到蔡琼英跟前,闪进轿子,欢快叫道:“大嫂,你来接我了。”
“二弟妹!”蔡琼英笑着让出一半位置,起身拉起她:“快过来坐。我想早些见到你,出来接一接。你怎么样,累不累,饿不饿,这里有点心和热茶,先用一点。”
“大嫂你别忙,我用不着这些。”肖铃铛坐下来,伸手从后面抱住蔡琼英,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小声道:“大嫂你受委屈了,他们不该这样对你。”
自从抓奸的那天起,蔡琼英除了身边的下人,再没被人如此真心的安慰过,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铺天盖地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