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翰眉头紧锁,望着面前的两人,他还是不懂顾行歌和宗烨在打什么哑谜。
特别是在看到顾行歌恍然后顿时兴奋起来的表情,李约翰疑惑地问道:“我当然知道箱子里是钱,赌坊的箱子,那不就是用来装钱的吗?可是这和我们查案有什么关系啊?”
听到李约翰的发问,顾行歌挑眉一笑,在宗烨赞赏的目光中,拊掌踱步,一边走,一边说着,既是为陈李二人解惑,也是让自己理清思路。
“义乾赌坊每天都会运送数个箱子的赌资去马宅,这个箱子里既然被换成了马逸芳的尸体,那最初装在这个箱子里的钱去哪儿了呢……难道它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不成!”之前宗烨的一句话让顾行歌豁然开朗。
说完,顾行歌凤眼晶亮泛着喜悦的光芒,她背对着宗烨看向陈李二人,笑意盈颊,“所以说,我们与其毫无头绪地追查马逸芳的踪迹,倒不如去查一查这样一大笔财物,究竟去了哪里!”
然而,李约翰和陈正道两人仍旧还是一知半解,并没有完全明白顾行歌的意思,他们懵懂地对视一眼,四只眼睛里满是茫然。
顾行歌却没有继续为两人解释,感到熬了一整夜的憔悴疲惫仿佛瞬间消失,她长舒了一口气,又道:“现在我们只要去对一下赌坊当日的账册,查出来这只箱子之前一共装了多少财物,分别是什么,接下来就可以去追查它们的下落了!”
“我懂了!既然箱子用来装尸体了,那之前装进去的钱肯定是被凶手拿出来了!”李约翰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我们只要查出那些钱的下落,就能顺势找到凶手了!”
陈正道这回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挠着头憨笑着说:“正是咯,而且那么一大箱子钱,总归要有个下落,一定能查出噻!”
终于有了方向,顾行歌十分开心,一边转身向存放证据的柜子走去,一边询问道:“我记得账册被我们拿回来了,放在哪儿来……”
顾行歌话音未落,宗烨便迎面递给她一本蓝皮的册子,温声道,“在这儿。”
原来,方才顾行歌和陈李两人说话的时候,宗烨就直接过来找到了账册。
接过账册在手,顾行歌有一瞬的怔愣,她完全没想到宗烨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一挑眉梢,“谢啦。”
对于宗烨的配合,顾行歌还是十分受用的,因而也越发坚定了一定要让他加入自己的捉鬼小分队的打算。
不仅聪明懂得多,还和她配合良好,这么好的搭档人选,顾行歌可是绝对不愿错过!
拿着账册走回桌案前,顾行歌又提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然后对着宗烨扬了扬账册,示意他过来一起看。
比肩而坐的两个人一起垂头看着摊在桌上的账簿,一页一页翻过,顾行歌不禁咋舌,“义乾赌坊这钱赚得可真容易。”
见宗烨没有接话,顾行歌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又道:“赚了昧心钱,也不怕没命花。”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十赌九输,自古以来的赌坊都是坑蒙骗俱全,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虽然说沉迷赌钱的人也不值得同情,但他的家里人又何其无辜。
翻看着账簿的一笔笔进账,顾行歌不禁有些感慨。
账册显示义乾赌坊当日的赌资全部加在一起,一共装了十三只箱子,金条首饰甚至钢笔名表,只要是能换钱的东西,义乾赌坊都收。因为东西多,种类也多,所以账册上看起来也有些杂乱。
“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确定这只箱子里之前装了什么啊?”顾行歌看着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很有些头疼。
她从小长在军营里,接触的都是些糙汉子,爱好和习惯也都是舞刀弄枪、驰马试剑,对于文绉绉的东西她一向没什么兴趣,更不耐烦去做这些细致事情,因此眼下也就没什么耐心去仔细翻看这本账册。
宗烨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此时的距离有些近,宗烨可以清晰地看到顾行歌纤长卷翘的睫毛。
将顾行歌精致的侧脸看在眼中,宗烨顿了顿,呼吸凝滞了一瞬后才收回视线,转而落在桌案上,沉声道:“箱子上有编号。”
宗烨说话的时候,李约翰正好在箱子旁边,闻言便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只箱子,随后神色略带几分愕然地指着箱子顶上的三道横线,回过头语气有些惊讶地说道:“还真的有,这个应该是三号箱。”
顾行歌连忙低头去看账册,只见标了“三”字的那行写着——银元八百三十,当票一张。
当票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当票的内容。
顾行歌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没有仔细去看,只是啧声说道:“凶手杀了马逸芳应该不是为了钱财吧?不然怎么会放着金银珠宝的箱子,只选了这个只有几百个银元的箱子?”
二百根金条,五十个金元宝,两袋各色金锞子。
“这二号箱里都是金子呀,还有这金锞子可以算古董了吧?”看着账册上二号箱后面的一连串字迹,顾行歌啧啧称奇。
“还有这四号箱里,珍珠链、翡翠坠儿、点翠钗子,都是珠宝首饰啊,哇,竟然还有个宝石头冠!”即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顾行歌也忍不住咋舌,而后又摇了摇头,不由可惜地叹道,“这些赌徒倾家荡产地去赌,再丰厚的身家也挡不住这么败坏。”
听到顾行歌念叨的东西,李约翰好奇地凑了上来跟着一起看,闻声应道:“可不是,再好的人一沾上赌,也就废了。”
账册上一行行的物件银钱,让李约翰看得不禁有些感慨,“这义乾赌坊可真是一本万利啊,这么多钱,怪不得噻,贪得一点良心都不要了。”
李约翰站在顾行歌宗烨二人的对面,隔着桌案看账册,一行一行地读过去,还顺道和陈正道讨论着义乾赌坊一天能赚多少钱。
而一边的顾行歌和宗烨又将话题说回了案子。
“所以你说,凶手的目的是为了钱吗?”顾行歌沉吟着,“可是三号箱里只有八百多个银元,和别的箱子比可差远了。”
摇了摇头,顾行歌又道:“要说凶手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只是随便选了一个箱子,那他的运气可就太差了一点,一下子就选了一个最不值钱的。”
“凶手的目的要是钱的话,不应该这么随机选吧?”李约翰眼睛还放在账册上,嘴里却不忘去应顾行歌的话。
说着,他又重新看回三号箱的账册记录,一看之下又突然出声,“诶,三号箱里还有个当票啊。”
李约翰歪着脑袋一字一句地念着,“当票赎金八百银元……”
“竟然这么巧,箱子里有八百多个银元,当票的赎金也是八百银元。”李约翰抬头看向对面的顾行歌和宗烨笑了笑,完全没想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只是随口说道。
听到这话,顾行歌倏地转头和宗烨忽的对视,而后她又垂眸看向账册,这回她仔细看过了当票后面的那一行小字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三阳街,永胜典当行。”
说罢,顾行歌便起身拎起椅子上的外套,向外快步走去。
宗烨见状,也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剩下李约翰与陈正道看着两人一言不发地离开,都有些发懵,而后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们啊!”
四个人离开警署,一路赶到三阳街的永胜典当行时,这间铺子才刚刚开门营业,一个眉毛杂乱三角眼,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里,拿着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摆放了典当物品的柜子。
那时不时看向店外闪烁中精光的眸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精明且刁钻的商人。
看到几人进来,掌柜的立马扬起待客逢迎的笑,熟练地询问道:“几位是来典当还是来赎东西的?我们这还有死档的货品出手,几位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撒。”
拿出警署的证件,顾行歌大剌剌地怼到掌柜的眼前摊开,生怕他看不清一样。
“掌柜的,问你个事儿,”顾行歌一边环顾着这间当铺,一边扬声问道,“五天前,你们这儿有什么东西是当了八百银元的?是谁来当的?”
账册上的记录只有当票简单的信息,时间、地点和需要多少钱来赎,具体是什么东西,是谁当的,种种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顾行歌的证件,当铺掌柜的神色微变,但看了一圈四人的模样,发现只有顾行歌一个穿着警署的制服,又是个女人,掌柜的便放下了心,脸色也冷淡了下来。
听到她的话后,他更是沉着一张脸,摇头敷衍道:“我们铺子一天到晚那么多生意,人来人往的,哪里记得清楚咯。”
“记不清就好好想想,能想起来多少是多少。”顾行歌感受到掌柜的轻怠,语气也有些忿忿地说道。
“哪里想得到咯,”掌柜的嗤声说道,“你们警长也不能欺负人噻,记不到就是记不到咯,一点都想不起来咯!”
顾行歌气急反笑,上前一步平视着掌柜,目光凌厉,“你是什么态度,警长办案,你不知道要配合吗?”
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掌柜的又道:“警长办案也不能不让人做生意噻。”说着,他伸开胳膊,举着脏兮兮的抹布挥舞着,似是想将几个人往外赶,“你们这么多人,不要在店里堵着咯,影响客人上门嘞。”
顾行歌还要和他理论,但迎脸挥过来了的抹布上逸散的怪味,却让她无法张开嘴,只能被迫退出店外。
对着当铺大门,顾行歌愤愤不平,却没有办法。
明明知道掌柜的是在敷衍打发他们,但他们却无能为力。
毕竟他们只是来询问消息的,掌柜的并不是犯人,他要是不说,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也不能随便抓他回去审讯。
“那……现在怎么办?”李约翰瞅瞅当铺里的掌柜,又看了看顾行歌,小心地询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地站在当铺外面,路人打量的视线让几人都有些尴尬,但要是就这么离开,又不太甘心。
“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李约翰想到自己之前当神父那会儿,也是人人尊敬,眼下却只能窘迫地被晾在街头,难免有些尴尬,便又出声问道。
漆黑的瞳珠转了转,顾行歌略作思忖后狡黠一笑,有了主意,“等着,我有办法。”
说着她便绕着当铺掌柜的视线走到了典当行侧面的窗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店里。
宗烨见状走过来,低声问道:“要在这里等什么?”
回头对着他挑眉一笑,顾行歌神神秘秘地说道:“等一个治他的好时机!”
说着,顾行歌又伸手拍了拍宗烨的肩膀,“我有办法,放心!”
见状,宗烨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也不再追询,只是和陈李二人一起陪在顾行歌身边,静静等着她说的那个时机的到来。
日头渐渐高升,三阳街上也慢慢地热闹起来,行人如织,穿梭在各个铺子里进出。
永胜典当行侧面的窗户开得有些高,顾行歌双手扒着窗台,垫着脚尖才能勉强顺着窗户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陈正道和李约翰身量都不算高,一开始也扒在窗台前使劲儿往里面看着,但看着客人进进出出,顾行歌却毫无表示,手也酸腰也酸的两个人,眼下已经靠在墙根坐着休息了。
“顾警长你这是看什么呢?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事儿啊?”李约翰揉着胳膊抱怨着。
顾行歌却没工夫理会他,一双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当铺里的情形,看样子完全没有应声的打算。
还是宗烨安抚着开口说了一句,“不急,她自有打算。”
这话音还未落下,顾行歌便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时机,一拍手掌得意一笑,而后快步小跑着进了当铺。
“掌柜的,做生意可不能骗人啊。”一进店门,顾行歌便扬声说道。
“这位女士要当的这对耳环可是前清传下来的正经天然玛瑙,起码五十个银元,你只出十个,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指着店铺里一个女客人手里的那对耳环,顾行歌挑着眉看向当铺掌柜的嗤声道。
“五十银元?”客人听到顾行歌的话,先是惊喜地惊呼一声,而后便愤怒地转向掌柜的,怒斥道,“你这个奸商,这儿也太黑了吧!”
“没错,他就是个奸商,”顾行歌挑着眉头看向掌柜的,附和着女客人去说,“你这对儿耳环要是遇到识货的,七八十银元也是有可能的,就是正常来说,最少也得是这个数。”
摊开手掌比量了一个五,顾行歌又道:“十个银元,他摆明了就是在坑你呢!”
女客人闻言,愤愤不平地收起耳环,骂道:“黑心肠的奸商,你这么做生意,你家铺子早晚得关门!”
说着,女客人又啐了一口,便跺着脚离开了店铺。
掌柜的见状要去阻止,却被顾行歌拦了下来,“你这个行为属于欺诈,是犯罪的,知道吗?”
接着,顾行歌转头冲着宗烨几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回警署叫人,来把这个欺诈客人的铺子封了!”
李约翰最是机灵,听到顾行歌的话,立刻心领神会,笑着应了一声。
“晓得嘞顾警长,我这就回去招呼人来封铺子!”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等等。”掌柜的一见这个情形,心里头终于怕了,赶紧小跑着拦住了李约翰,而后谄媚地看着顾行歌服了软,“可别啊,这位探长,我那就是讲价噻,算不得欺诈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不至于撒。”
“哦?原来是这样嘛?”顾行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问道,“那你想起来我刚才问你的事儿了吗?”
“想起来咯想起来咯。”掌柜的再不敢糊弄,只能坦白说道,“五天前,只有一尊翠玉佛像的当票是八百银元。”
“一尊翡翠玉佛,只要八百个银元就能赎?”顾行歌眉头紧锁,怀疑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显然不想多说,支支吾吾地应道:“都来当铺咯,哪里会有多高的价嘛。”
“还不说实话是吧?”顾行歌一眼就看出了掌柜的隐瞒,嗤声转向一旁的伙计,语气冷厉地喝道,“你来说,敢骗我的话,就跟我回警署!”
小伙计自从看到一身制服的顾行歌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穷苦出身的他对警员探长这些穿着制服的人,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闻言一个哆嗦,差点摔倒在地,他哭丧着脸,语气颤抖地说:“来当的那个人是个好赌的,输红了眼,七百五十个银元就给当了。”
听到伙计说了实话,掌柜的想要阻拦却也来不及了,只能在顾行歌冷然的目光下,将实情说来。
“那玉佛是个好东西,一看就是传了几百年的老物件儿,和土里出来的可不一样,水头润得跟刚洗过的一样。颜色也正,还有那雕工,绝对不是普通匠人的手艺,说不得就是哪个大家的得意之作。”回想着那尊玉佛,掌柜的语气里满是惊艳,赞不绝口。
“别说八百银元,十个八百银元也买不来咯。” 掌柜的痛惜地说,显然很有些遗憾这么个宝贝并不是自己的。
说着,掌柜的想起自己只出了七百五个银元的事儿,不免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找补道:“不过他没当死当,说是赢了钱就来赎。”
“那他来赎了吗?”顾行歌开口问道,问完她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肯定是没来赎的,不然那当票又怎么会在赌坊装赌资的箱子里?
掌柜的不知道顾行歌怎么想的,闻言便说道:“没来噻,他是来不了咯,当票都输出去咯,哪里还能来赎噻。”
“那义乾赌坊是什么地界儿?”大概是觉得这个人太过败家,掌柜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唏嘘,“能吃人咯,七百五十个银元输光咯,又拿着当票去借,还是输得精光,祖传的东西彻底给败没咯,人当场就疯癫嘞。”
听完掌柜的话,顾行歌有些疑惑,“怎么一张当票还能借出来钱?”
“哎呀,那赌坊里都是什么人噻,一个个都贼得很,肯定看出来那东西不一般咯,甚至说不得就是赌场里的人故意下圈套骗他的玉佛嘞。”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
至此,顾行歌几人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当票是怎么回事。
离开当铺后,几人步伐轻而慢地往警署走的路上,顾行歌感慨道:“这些个开赌坊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善茬,像这种事儿,不知道还发生过多少。”
顾行歌语气幽幽地说,“输得倾家荡产,连祖传的东西都败祸了,最终人还疯了,你说这些赌徒都怎么想的。”
宗烨却无心去想赌坊都造成过什么惨剧,这些赌徒又是怎么想的,只是沉吟着去说,“如果凶手是为了求财,那他为了这尊翠玉佛,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倘若得到这尊玉佛,比起什么名表金条,可是一本万利。”
如果凶手冒险赎了这尊翠玉佛,等上一段时日,或者换个地方,只要能够将玉佛出手,那后半生就可以说是大可无忧了。
只要他知道了这尊玉佛的价值,就不会不去赎出来!
顾行歌听到宗烨的分析,脚步一顿后,又立刻回身冲向当铺。
她得赶紧告诉掌柜的不能随便将玉佛交出去。
小跑着进了当铺,顾行歌两手撑在柜台上,看向掌柜的说道:“如果有人来赎那尊玉佛,你不要给他,记得来警署通知我,那玉佛可是极重要的证据,知道吗?”
掌柜的闻言神色稍滞,虚咳了一声,视线有些发飘。
“那个……警长大人,就在你们来之前,刚刚有人来把玉佛赎走了。”说着他还挪了挪手,露出了手底下那张刚刚拿到的当票。
“什么?!”顾行歌惊呼,又急又怒,斥道,“谁让你给出去的!”
“人拿咯当票来赎东西,哪有不给的噻,”掌柜的一摊手,有些急切地解释着,生怕顾行歌会一气之下又要封了自己的铺子,“你们方才也没说不能赎噻,这我也不晓得嘞。”
顾行歌却顾不得理会他,语气急促地询问:“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个子比我高咯一点,长得吧……他一直低着头,我也不好盯着瞅是吧……”掌柜的回忆着说道。
“那他穿着什么衣服?”顾行歌没有执着于此,而是立刻换了个问题。
“穿了件黑色的立领大衣,系着一排棕色的圆扣子,瞧着可时髦了!裤子和鞋隔着柜台我倒是没注意。”
记下了掌柜的话,顾行歌又语速极快地问道:“他是多久之前离开的?”
“就刚刚离开没一会儿,他刚走你们就进来咯。”掌柜的倒是知无不言,乖乖配合着回答了自己知道的全部内容。
顾行歌怒火中烧地听罢他的话,二话不说,转身便冲出店外,想要去找到这个来赎玉佛的人。
然而,此刻的三阳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穿着黑色大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