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冯青梅的过往
白絮瞰青灯2023-02-18 13:374,730

天光大亮,警署办公室中,顾行歌站在窗前,闭着眼任由金灿灿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着她的面颊,将她的全身都镀出一层辉芒。

李约翰推门进来看到正在沐浴阳光的顾行歌笑了一声,“大太阳底下站着,你也不嫌晒?”

睁开眼睛缓了缓因乍亮而产生的眩晕,顾行歌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才随口应了一句,“晒着醒醒神,这案子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现在脑袋里完全是一团浆糊。”

“哟,我们顾大探长也有承认自己脑袋里都是浆糊的一天啊。”李约翰一边调侃地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摇着头坐在了顾行歌对面。

心情颇有些沉重的顾行歌,少见地没有反驳李约翰的俳谐话,而是继续沉默地坐在桌前。

没有听到声音的李约翰从杯子里抬起头,顿了顿,没在开玩笑地说道,“我整理的资料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一点点的帮助?”

捏着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还没有一个指节长的弧度,李约翰又故意邀功般地说:“打听这些消息可累坏我了,大夜里到处跑,可不容易了,你可不许说没用啊。”

翻了个白眼,顾行歌没好气地说:“确实没什么用。”

“啊?”李约翰又问,“那怎么办,接下来要怎么调查?”

“冯青梅在庆城无依无靠的,仅有的几个认识的人都是剧组里的,出事的时候他们都在我旁边坐着呢,”顾行歌无力地说,“上哪儿查去?”

“现场呢?没有线索?”李约翰说完,没等顾行歌开口就摸了摸额头,讪讪一笑,“是了,都烧光了,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所以我准备从她的身世查起,你有没有什么门路?”顾行歌没理会李约翰的傻话,反而有些期待地问道。

放下水杯,李约翰瞪着眼睛,“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随后他一脸无奈地继续说道,“你也说了冯青梅不是庆城人,你当我是有多神通广大啊,啥消息都能打听到?”

“居然有神父大人都打听不到的消息?”顾行歌闻言,想也不想地便反唇相讥,将他进门时说的那句话又还给了他。

但随即她便失望地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桌案,沉默了下来。

剧组的人对冯青梅都了解不深,包括顾月白也不太清楚冯青梅的过往,要是没有途径打听到冯青梅的身世,只怕这个案子真的就要永远都查不出个结果了。

毕竟这一把火,什么线索都烧光了。

李约翰听到顾行歌的话,梗起脖子就想和她辩论。

但当他抬头看到顾行歌沉肃的面容时,将要出口的玩笑话瞬间就被咽了回去。

看来,她是真的很焦虑啊。

也是,毕竟是她的亲人。

李约翰很能体谅顾行歌的心情,虽然之前的案子她也尽心尽力,但这个案子毕竟涉及到了自己的亲人,她更竭尽全力也是能理解的。

李约翰见状,便垂眸认真琢磨了起来,希望能够帮到她一些。

半晌后李约翰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开口:“我虽然打听不到冯青梅消息,但有个人肯定能!”

心里一喜,顾行歌看着李约翰连声问道:“是谁?他真的能找到冯青梅的消息?”

“能!”李约翰斩钉截铁地说,“我跟剧组的人询问情况的时候,听他们提起了一个人,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就去了解了一下。”

不耐烦听李约翰卖关子,顾行歌沉声说:“别废话,快说,是谁?”

“《醒世晨报》的记者孔孟!”李约翰眉头一挑,挺直身板,拿出了他以前做神父时忽悠雇主的姿态,骄傲道,“他可是咱们庆城首屈一指的大记者!”

***

午后很是安静的警署走廊,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带着报童帽的年轻男人跟在李约翰身后,一双豆眼来回打量着警署各处,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李约翰领着他到了顾行歌办公室后,给他介绍道:“这就是找你来了解情况的顾探长。”

正在整理笔录的顾行歌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恰好与这个“大记者”孔孟四目相对。

孔孟眼睛一亮,十分不见外地走到顾行歌对面,和她隔着桌子对坐。

顾行歌看到面前的人,神色一滞,有些怀疑地转头看向宗烨,“这就是你说的大记者?”

“大”字咬得极重,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味道。

眼前的人一双豆眼虽然精光四射,但配着他憨厚的国字脸看起来总有些滑稽。

而且这个人也太年轻了一些,看着似乎还没有顾行歌大。

听到顾行歌的话,李约翰还没有回话,孔孟便挑眉说道:“顾探长觉得我不像大记者吗?”

说着,孔孟却是骄傲地一挺胸膛,努力睁大了一双豆眼,“然而让顾探长失望,区区不才,正是庆城第一桃色绯闻名记!”

“桃色?”顾行歌皱眉,“绯闻?”

李约翰见状咳了一声,拽过顾行歌,低声和她解释道:“他真的是个大记者!”

李约翰一边说,一边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面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许多,惊叹中又带着几分贼兮兮地揶揄,“你别听他名字正经得很,他可是专攻桃色事件的,从商界名流到社交明星,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艳遇绯闻!”

嘿嘿一笑的李约翰想到这两天都没出现的宗烨,又挑眉调侃了一句,“比如你和宗烨吧,只要他想,别管你们平时多避嫌,他都能把你俩的关系调查得清清楚楚……”

正认真听着李约翰说话的顾行歌闻言,耳根倏地一红,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不露声色的沉稳,紧接着她色厉内荏地瞪了一眼李约翰,“别说废话!”

“原来是废话啊……”将声调拉得长长的,李约翰看着顾行歌马上忍不住就要恼羞成怒的表情,又很有眼力见地调转话头去介绍那个记者孔孟,“这次《青梅白马记》这个电影来庆城首映,孔孟从道具师傅老余那得到了些信息,觉得剧组里有大八卦,整天跟着他们,撵都撵不走。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已经发了不少花边新闻出来了,所以要说谁能挖出冯青梅以前的消息,那就是他!绝对可以!”

看着李约翰,顾行歌将信将疑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孔孟,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姑且信你一次。”

顾行歌走回位置,含笑落座,“久等了,孔记者。”

“没事儿。”孔孟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而后便开始上下打量起顾行歌,不过他的目光却很清明,显然只是因为好奇,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而后拱手道,“久仰大名啊顾探长。”

“孔记者知道我?”顾行歌对于孔孟有些冒犯的目光并没有在意,而是向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问。

点了点头,孔孟咧嘴一笑,“在庆城,顾探长的神探之名不说是人尽皆知吧,那也是名声在外的。我好歹也是个记者,自然是知道的。”

顾行歌没想到这个孔孟竟然是这么个性子,挑眉一笑,“那孔记者一定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为了冯青梅呗。”孔孟骄傲地说道,“要不说顾探长是神探呢,就是有本事,这识人的本事也是一绝啊!”

孔孟瞧着年纪虽然不大,但似乎很见过一些世面。

若是旁人被请来警署,不说胆战心惊吧,也会下意识谨慎起来,但他却完全不一样,非但毫无惧意,反而坦坦荡荡,十分自如。

如今听到顾行歌的话,孔孟更是没有任何忐忑不安不说,还很是得意的样子。

“冯青梅的事儿,我敢说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孔孟昂着头,抱着胸道。

但他也确实有得意的资本,一张嘴就是顾行歌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

“冯青梅今年二十五岁,十几岁的时候就从老家江南的一个小县城跑去了大上海。”孔孟也向后靠了靠,姿态闲适,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顾行歌很是慎重以待。

“最开始,冯青梅只是在沪上的小餐厅做女侍,因为认识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没过多久她就攀着那个人的关系,去了大户人家做帮佣。之后她又跟那家的男主人关系不清不楚的,还差点儿给人做了姨太太,只不过两年前她不知为何离开了那户人家,又开始去各个剧组跑龙套。”

孔孟说着,啧了一声,又继续道:“有人说她拎不清,一个乡下女人,有人愿意娶她,她竟然不干,还做梦去当什么电影演员,结果却只能跑个龙套,没有名气不说,还赚不到多少钱。”

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笃定地说出来后,孔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言都是道听途说,反而有些自得地看着顾行歌。

一双豆眼仿佛能说话一般,在等着夸奖——你不知道的消息,我全都打听到了!

“这么说来,这个冯青梅倒是挺有小心思的,”李约翰跟听故事似的听完孔孟的话,啧了一声说道,“去了上海,搞出了不少事情啊。”

微微前倾着身子,孔孟闻言语气里竟有些佩服地继续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她这个人很有想法,凭借着自己的年轻貌美,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摇了摇头,孔孟感慨道,“既然男人可以筹谋作计,女人自然也可以步步为营。”

“你看她现在不就成了风光无限的女主角,”看着顾行歌,孔孟又有些惋惜地道,“虽然也没风光上几天吧。”

顾行歌拧着眉头听孔孟讲述冯青梅的过往,心绪波动不停。

对于孔孟“筹谋作计、步步为营”的这一句,顾行歌倒是颇为认可,只是一想到冯青梅的“步步为营”,她便难免会为顾月白感到不值。

尤其是随着孔孟的话,顾行歌想到事发那天在剧院后台,冯青梅与那个不知名男人私会的事情,那一句句如泣如诉的倾情表白,使得顾行歌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然而,不等她多想,孔孟接下来的话,便更加让她气愤不已。

“我就是听说了冯青梅为了这个女主角,故意勾引了这部电影的导演。”孔孟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所以我才来跟这个剧组,想要打听清楚真相,但没想到,还没等我查出来,女主角居然就死了。”

摇了摇头,孔孟对于这个半路就不幸夭折的新闻很是有些遗憾。

而孔孟的话也完全证实了顾行歌的想法。

冯青梅对顾月白果然只是虚情假意!

顾月白这个傻子,竟然还一厢情愿地在冯青梅与人幽会后准备向她求婚!

顾行歌愤而握拳,怒其不争,没忍住骂了一句:“表哥脑子真是不清醒,竟然会被这种女人骗到!”

一旁一直静静聆听的李约翰突然插话道:“这有点不对啊!”

瞪向突然开口的李约翰,顾行歌愠怒地问:“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不是,我是说这个案子有点不对!”李约翰连连摆手,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按照这么说的话,冯青梅和珍珍的经历还挺像的啊……”

因为冯青梅的案子出现,这两天珍珍案的调查多是李约翰在经手进行,查出来了一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和顾行歌汇报,现下听到孔孟的话,让他觉得冯青梅的过往和珍珍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于是便开口接了句话。

听到李约翰的话,顾行歌神色一凛,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问题,顾不得继续替顾月白不忿,快速转头说道:“说清楚。”

“珍珍老家是在庆城乡下,两三年前来到庆城后,除了最开始一段时间零零散散地做了一些杂工,之后就一直在和不同的男人纠缠,靠男人养活。但她没有冯青梅的本事,那个银行襄理就是她能找到的最有钱的男人了,所以她这才想逼走薛襄理的老婆,好让自己上位。”

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内容,李约翰不怎么在意地说,“她们两个都是穷苦出身,自身也没什么本事,只有一张漂亮脸蛋,做出靠男人养活的行为也不难理解。”

“有手有脚的人,去傍男人算什么本事!”嗤了一声,见多了这种事的顾行歌觉得,她们的选择也不过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大惊小怪的,只是难免对于这两个人的品性有些不屑,“说到底就是好逸恶劳,贪图享乐,才一不小心走了歪路!”

李约翰觑了一眼顾行歌铁青的脸色,砸了咂嘴,没敢再说什么。

毕竟以她和顾月白的关系,有此反应也正常,而且她又一向自主独立,自命为新时代新女性,的确会嫌弃冯青梅和珍珍靠男人的不齿行径。

吐出一口浊息,顾行歌定了定神。虽然她对于冯青梅和珍珍的一些做法很有意见,但不得不承认,这却绝对不是她们遇害的理由。

就算她们有再多的毛病,也罪不致死。

不过若孔孟说的是真的,那冯青梅的私生活倒是一个侦破方向。

如此想着,顾行歌不免又想到了事发当日冯青梅和人私会的事情。

既然她在庆城没有熟人,那当日与她见面有所纠葛的人,想来就只能是剧组里的人了。

男主角王珲、编剧孙长天、道具师傅老余……

因为顾月白的关系,顾行歌对剧组的事情还算清楚,也基本知道这个剧组的人员情况。

剧组众人大都是老班底,配合了很久,但因为上海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来到庆城的除了顾月白,原班人马中就只有这三个男人加上一个冯青梅,其他的人大多是在庆城临时雇佣的,应该与冯青梅没有什么更深入的关系。

而根据口供和现有的证据来看,事发前,这三个男人都在分别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王珲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孙长天则在和剧院的编剧交流剧本创作。

尤其是道具师傅老余,顾行歌还亲眼见到过他正在做道具……

所以,这三个人要么是冯青梅绝对不看上的,要么就是有不在场证明的,都不像是有时间和冯青梅私会的那个人。

那么……到底是谁呢?

 

继续阅读:第八章 尽快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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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盗者之庆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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