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从派出所出来,我特意去了趟医院。
薛婷婷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眼角乌青脸颊红肿,整个人毫无生气,像是一朵枯萎的花。
她嗓音沙哑:“你是谁?”
我端坐着认真介绍:“我叫秦菲,是秦薇的妹妹。”
听到秦薇的名字,她眼神微微闪动。
“怎么?替你姐姐来打我?”
“反正我都被打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来一次。”
说着她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笑了:“我不打你。”
薛婷婷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我缓缓开口:“我只想让你做一件事。”
她警惕起来:“什么事?”
我的目光从她脸上一寸寸扫到身上,薛婷婷不由自主地攥紧被子。
“你觉得邵项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我的问题,她愣住了。
然后似乎是认真想了下才回答:“他性格沉稳,对人温柔体贴,上进又有责任心……”
我及时打断她:“你说的自己信吗?”
薛婷婷噎了下,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步步紧逼:“他沉稳温柔能打到你流产?他有责任心能一边和别人结婚一边和你胡搞?”
“我看你真是脑子有病,昏得不轻!”
薛婷婷恼了,涨红了脸和我争辩:“你知道什么!”
“项明从一开始就喜欢的是我!他对秦薇根本没有感情!”
“是秦薇动了手脚怀了孕,没办法才和她结的婚!”
“这次……是我的错,我被鬼迷心窍了才想背叛他。他平时对我很好的!”
我冷笑:“pua自己你当属第一人。”
“你以后很难再怀孕,邵项明这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会要你一个不能生育又背叛过他的女人?”
薛婷婷脸色瞬间灰白,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继续补刀:“你这半辈子毁在了他手上,而他丝毫不受影响,眼看着他和新欢结婚生子,你能甘心吗?”
她彻底崩溃,捂着脸压抑地哭出声。
我趁机说出重点:“你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是知道他全部秘密的人。只要你站出来指证他,罪名一旦坐实他将永远不能翻身。”
薛婷婷的哭声突然停了。
她挪开手,脸上还挂着泪痕,语气异常奇怪。
“什么秘密?什么罪名?我听不明白。”
9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到只听见我和她的呼吸声。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邵项明给我姐姐下了药,导致她生病多年最后被折磨得自杀,我手头已经收集到了证据,只不过是缺少一个证人。”
薛婷婷别过眼睛,不再看我:“我不清楚这事。”
我拿出那天车里的录音。
"结了婚也学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要和你闹。那个时候你升职称多么重要的事,差点被她搞砸。还好你给她用了那些药……"
“好了婷婷,别说了。”
声音戛然而止。
薛婷婷变了脸色:“你早就盯上我们了!”
我收起录音,慢吞吞地起身。
“邵项明自私自利,心肠歹毒。他可以因为职称就下毒害我姐姐,也可以因为你出轨暴打你到流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都可能被他失手打死。”
“这种人只爱权势与名利,眼里也只有自己。”
“你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万一你对他不利,你猜,他会不会对你下手?”
“就像,对我姐姐那样。”
我没有回头看薛婷婷是什么反应,不管她最后愿不愿意出来作证,相信我的这番话,一定会让她刻骨铭心。
案件已经被移交到了法院,距离开庭还有一周的时间。
以目前现有的证据并不能完全定邵项明的罪。
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找到更有利的证明。
薛婷婷在开庭的前一天联系了我。
她说:“我可以出庭帮你指证,但我有一个条件。”
“事成之后赔偿的费用我要一半。”
“我从20岁就跟了邵项明,到最后一无所有还差点赔了半条命。”
我思索了片刻:“可以。”
我本就不是为了赔偿金,只要能定邵项明的罪行,还我姐姐的公道,多少钱都无所谓。
开庭的当天,我在门口和邵项明相遇。
他依旧是淡定温和,神采飞扬。
我并不想和他说话,他却一把拉住我。
“菲菲,一定要和姐夫撕破脸吗?现在撤诉还来得及。”
我厌恶地躲开他:“邵项明,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看得我恶心。”
他松开手,挑了挑眉:“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咱们就公事公办。”
开庭后,一切顺利进行。
双方律师辩护的时候,邵项明一直面带微笑,丝毫不见紧张慌乱。
他的异常让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直到薛婷婷出庭。
10
她按照我们提前演练好的证词开始陈述。
“我是邵项明的情人,我与他在婚前就认识,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秦薇发现我们的事后吵着要和他离婚,并且要去医院举报他。”
“当时邵项明正值晋升阶段,他怕秦薇把事闹大影响到他的工作和升职,便从医院违规购买了大量药物。”
“邵项明告诉我,只要让秦薇发病自顾不暇,她就没时间和精力管我俩的事。”
“秦薇发病后,果然不再闹事。邵项明便一直给她用药,直到她视力退减,下身几乎瘫痪。”
“我知道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我长出一口气,不安的心也稳稳落下来。
再望向邵项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轮到被告方辩护时,邵项明慢悠悠地开了口。
“薛婷婷的证词不具备法律效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我握紧拳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微笑地看着我,薄唇轻启,轻飘飘的声音吐露出来,炸裂我的耳膜。
“因为薛婷婷,患有精神疾病。”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全场闹哄哄的。
我麻木地看向薛婷婷,她脸色惨白,站在那一动不动。
原来如此。
邵项明如此自信,他是在这等着我。
我调查了这么久,竟然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
薛婷婷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虽然很多年都没有发病,但这已经判定了她无法作为证人。
那之前我做的所有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我双目猩红狠狠盯着邵项明,他咧开嘴,缓缓露出温和又诡异的笑容。
我瞬间从噩梦中惊醒。
自从第一次庭审结束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梦到这个场景。
没有了关键的证人,案件停滞不前。
我不断翻看着手头现有的证据,试图从里面找到新的线索。
眼看着离第二次开庭时间越来越近,一直没有进展的局面导致我过度焦虑,夜不能寐。
这时,江宸来找我。
他带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