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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富贵儿2025-06-24 14:384,716

旅店的老板娘,管我们要身份证。

可是我没带身份证,就问她,「能不能通融一下?」

被她义正词严地回绝。

最终,房间是季宴礼用他的身份证开的。

他和老板娘说,房间就只给我开,他不在这里过夜。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这才有些不耐烦地递出了房卡。

季宴礼陪着我一起来到了门口。

可他却站住了脚步,将手搭在我的头上。

他问我,「还有地方住吗?」

我撇撇嘴,摇了摇头。

他就轻笑着和我说,今晚他就帮我找房子。

「不进来陪陪我吗?」

见他要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用手指一下下戳着他的后背。

「别闹。」他说。

他轻轻地推开了我的手,朝楼下迈着步子。

我佯装吃痛地摔了一个屁墩,他忙不迭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他蹙着眉头蹲到了我的身边。

我嘟着嘴唇,指向自己的脚面,「这里,痛。」

他将我抱了起来,是公主抱。

我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然后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在我面前半跪下去,缓慢地帮我脱起鞋子。

然后是袜子。

袜子是他选给我的,上面的小熊图案,我很喜欢。

「这里痛吗?」他用指尖,轻轻地戳着我脚面。

我摇摇头。

「这里呢?」

「这里痛吗?」

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他却有些埋怨地问我,「笑什么?」

还说如果戳起来不痛的话,可能是伤到了骨头。

明天要带我去医院。

趁他不备,我朝着他吻了过去。

他吓得连忙将我推开,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也不躲,就这样静静地和他对视着。

我又吻了他一下,他还是推开了我。

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几次。

这次,他主动朝我吻了过来,就像是在报复一般。

吻得很用力。

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可进行到关键的步骤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本正经地问我,是不是确定要这样?

这人可真逗。

「都这样了,你还要问我?」

我好似挑衅一般地勾勾嘴角,「你别不是不行吧?」

「这么快就老了?」

受到挑衅的他,似乎是成功被我激怒了。

继续着刚才的事,肆意且放纵。

期间,我注意到,我手机的屏幕亮了。

是傅卿时打来的电话。

还有几条我未读的微信消息提醒。

他说他下午的时候带着花匠来家里找过我。

却没见到我的人。

他一直在家里等我,问我人在哪?

我接通了电话,勾住季宴礼,狠狠地朝着他肩膀咬了过去。

他吃痛地皱了一下眉,旋即发起狠来。

8

结束后,季宴礼在身后抱住了我。

他抱得很紧,好像生怕下一秒我就会人间蒸发。

我转过身看向了他。

看到了他眼里的那抹怅然,也看到了被他拿在手里的手机。

他再一次挂断了傅卿时打来的第不知道多少通电话。

随后,点开了微信。

傅卿时似乎是快要被气死了。

通篇的对话,就只能挑出几个干净的字。

他问我是和谁在一起,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终结在了那句。

【江厌,算你有种。】

季宴礼点出了输入法,打字的手却突然一顿。

他看了看我,问:「可以回复吗?」

我点了点头。

他便又关掉了输入法,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两条满是挑衅的语音。

「她睡了。」

「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告。」

几乎是下一秒钟,季宴礼就再次发来了视频通话。

后面,又是两通。

我从季宴礼手中接过了电话,将手机关机了。

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偏过头,朝季宴礼挤出一抹苦笑,「我是不是很脏啊?」

季宴礼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不住地蹭在我身上摇头。

「不脏。」

「脏的人是他。」

在这一瞬间,萦绕在我耳边的那些嘈杂声音似乎消失了。

耳边也跟着清静了许多。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开始能感知到好多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天亮了。

眼泪犹如洪涛一般,决了堤。

第二天,我住进了季宴礼为我找的房子里。

房间不大,却显得异常温馨。

中介说,这曾是小两口的婚房。

如今小两口去了外地打拼,房子也就搁置了。

还是第一次出租。

当年的那个寒假,季宴礼来过我家几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时候注意到的。

他在我的房间里,布置了许多插花。

他挠着头发,有些羞涩地和我说:「应该是阿姨生前喜欢的风格。」

随后,他便跟着我一起。

不厌其烦地,将花盆全都转到了朝阳的方向。

一连几天,我都觉得好像活在梦里。

傅卿时还是找来了。

在我好久都没有回他的消息后,他还是找来了。

我早该想到,以他的能力,找我应该不是难事。

短短几天,他似乎憔悴了许多。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脸上蓄着胡茬,模样像极了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他坐在客厅里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眼里带着一丝阴鸷。

但没过多久,这抹阴鸷便逐渐在他眼中消融。

融成微光。

他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盯着眼前的烟灰缸,张了张嘴。

仿佛只是说话,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答应你,不再和方瑾柔联系。」

「不。」

「任何人我都不再联系了。」

「就只有我们。」

「你回来吧。」

「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我盯着他那略微有些泛红的眼睛。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又刺痛。

沉吟许久,我笑出了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止不住地笑,笑到肚子痛。

我说,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而且我很享受,比和他在一起时,要好过千倍万倍。

「艹!」傅卿时被触怒了。

他举起了一旁的烟灰缸,烟灰落了满地。

「江厌!你好大的胆子!」

「你怎么有胆子和别人在一起的?!」

「我现在就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朝我砸来。

而是转头丢向瞄准了电视机,砸了个稀巴烂。

不光是电视,家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

最后,他站在了满是插花的窗台前,恢复了神志。

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指着这些插花质问我。

「就因为这些破花,你就要离开我?」

「好。」

「你喜欢是吧?我买给你。」

「一千盆够不够?」

「不够的话,我把全城的插花都买给你。」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我也认清了一个现实。

傅卿时,没有心。

我这些年来爱的,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9

傅卿时还是强行把我带走了。

带回了那间别墅。

那些声音又重新回来了,吵得我头脑发昏。

他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忙得不可开交的他。

现在居然变得格外清闲,每天就只在家里守着我。

他开始试着学起保姆做家务。

还学会了煲海鲜粥。

可这些,我早就不想要了。

看着他好似邀功一样,端着海鲜粥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只感觉恶心。

他还特意将包扎的手指伸给我看。

一个大男人,因为一点烫伤,将手指裹了一层又一层。

可真恶心呀。

我又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出来时,我打翻了傅卿时朝我递来的勺子。

他一脸惋惜地盯着地上打碎的瓷勺,发狠地将碗也砸碎在了地上。

「江厌!」

「你就这么不知好歹?!」

「能想到的事,我都为你做了。」

「你还想闹哪样?」

「是因为方瑾柔?」

他狐疑地打量我一眼,掏出了手机。

「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让他在大众视野消失。」

他像是孩子一般的意气用事,让我不禁感到可笑。

可很快,我又意识到了什么。

「你对季宴礼做了什么?」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戏谑地勾勾嘴角,「提那个废人做什么?」

废人……

我掏出了手机,给季宴礼打去了电话,可对方却把我拉黑了。

不光是电话。

季宴礼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留下。

「傅卿时!」我咬紧牙关,朝傅卿时瞪去一眼,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耳光。

傅卿时没有躲,只是一脸玩味地站在原地让我扇。

最后,他啐着口中的鲜血问我,「这回消气没?」

我被他丢在了床上,肆意妄为。

你可真贱啊!

江厌!你可真贱啊!

一道道声音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

我吐了出来。

当着傅卿时的面,在他同我做那种事的时候。

吐在了他的身上。

他甩了我一个耳光,愤愤走出了卧室。

江厌……

你怎么不去死啊?

这次,萦绕在我耳边的话语变了。

是我妈的声音。

她在向我抱怨自己的一生太苦了。

她后悔生下我这个不孝女。

这样,重男轻女的爸爸也不会弃他而去。

要不是执意想将我养大,她也不会挨姥姥姥爷的骂。

更不会被气得离家出走。

让姥姥姥爷和她断绝了关系。

而被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我,甚至连在她葬礼上哭都做不到。

10

恢复神志时。

我正拿着地上的碎瓷片发呆。

手臂很痛,流了一地的血。

看着那一道道外翻的伤痕,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猛地一个激灵,将碎瓷片丢到了一边。

傅卿时,听到动静后,赶来了卧室。

和我一样。

他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攥紧着拳头,红着眼,一遍遍地问我,「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自己太累了,累到连呼吸也会感到疲惫。

我想睡上一觉。

就一觉。

再也不要醒来的那种。

我被傅卿时送进了医院。

医生,对我的伤口进行了缝合。

我看着被裹得像是粽子一般的手臂,哭了出来,「好丑。」

我很想哭。

前所未有地想哭,不论看到什么都想哭。

看到坐在我身边的傅卿时想哭。

看到光秃秃的树干想哭。

看到雪花逐渐消融笑哭。

看到医院里骨瘦如柴的小朋友想哭。

他才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瘦。

医生建议傅卿时为我办转院。

于是,我又被他转送进了一家精神病院。

我在这里找到了一堆我的同类。

他们和我一样爱哭,也有爱笑的,不论看到什么都能笑出声。

笑到停不下来。

我又在无意识中,做了伤害自己的错事。

这次,我割到了动脉,血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蹿得老高。

我再次被送进了抢救室。

出来以后,我就被束缚在了床上。

他们不许我乱动,也不许我乱走,把我关在狭小的房间里。

傅卿时赶过来看我时,他的手上也打着绷带。

他笑着说,和我的是情侣款。

我才不要和他有情侣款,可我被捆震慑得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他在我面前炫耀。

后来我才知道。

他不是来看我的,他也住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连病都是和我同款。

医生,每天都会跑过来给我强行喂药。

药很苦,我不想吃。

他们就硬要往我嘴里灌,呛了我好几口。

傅卿时见到以后,像是心疼得不行,朝着医生大吼大叫。

他说不许欺负我们家厌厌。

可明明,欺负我欺负最凶的人是他。

他还扬言,要砸了这家医院。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这句话,却引来了众人的哄笑,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吃过药后,我就会犯困。

不光犯困,我感觉我还有变笨。

经常无意识地在做一些事,反应好半天才能想起自己是要做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冰雪消融,已经能听到窗外传来的阵阵鸟啼。

我这才意识到,春天来了。

我想出去看看。

11

这件事,我计划了很久很久。

我开始细心地观察。

观察医院的地形,观察医生护士的换班。

观察所有能观察到的细枝末节。

于是,我在这天,同医院里的一个傻大个说,「帮我逃出去吧。」

傻大个喜欢我。

他曾不止一次地,在放风时间,向我表达过爱意。

为此,傅卿时还和他打过几架。

医生是被其他病友的叫好声吵来的,还害得他和傅卿时都被关了禁闭。

傻大个答应了下来。

这天晚饭时间,正赶上医生换班。

傻大个便朝着傅卿时走了过去。

他掀翻了傅卿时的餐盘。

言语上的挑衅,让傅卿时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连上前拦架的医生也被打了一拳。

很快,食堂便乱成了一锅粥。

傻大个偷偷朝我看来一眼。

我就知道,时机到了。

我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跑了过去。

用上了吃奶的劲。

等到保安赶来抓我时,我已经翻出了医院的大门。

紧接着,好多医生和护士也跑了出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傻大个和傅卿时。

傻大个用自己的身子,拦下了一些人。

傅卿时见状,也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

学着傻大个一起,将其他人也给拦了下来。

他回头冲我喊,「厌厌!快跑!」

见状,我这才松下一口气,放心地朝着马路对面冲去。

我逃出来了。

感受着春夜的虫鸣鸟叫,看着枝头钻出的嫩绿枝丫。

但很快,一团光晕便将我包裹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追我了,他们只是围在马路中间议论纷纷。

没过多久,救护车也赶到了。

似乎是谁出了车祸,这人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身高也和我差不多。

直到傅卿时扑在担架上喊着我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这人是我。

我死了。

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死了。

还好。

还好我是死在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样一想,好像……

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12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周遭的一切全都陷入了黑暗。

只有远远的一个光团,在指引着我的方向。

我缓缓朝着那团光迈步。

突然想起了母亲生前的那句话。

这花呀,和人一样,总要迎着光亮,才好有盼头。

我想,我妈应该也在光的对面等着我吧?

就在我快要踏进光的一瞬,傅卿时的声音却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

他也追来了。

见我眉头紧皱,他咬着嘴唇,淡淡开口,「厌厌,我爱你。」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却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可我,不想再爱你了。」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埋进了那团光中。

可真好呀。

光的对面,不只是有我老妈来接我。

还有鸟语花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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