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琢磨着要如何表达,“贵客是客,尊客半主,是以,于尊客而言,千金阁的一切规矩,皆可不用遵循。”
“哦,那你说说,千金阁都有哪些规矩。”秦攸宁像是很感兴趣似得,支起了身子问道。
原本出现个赤金的名帖,就已经让秦攸宁足够担心的了,这种隐藏着的东西,虽然代表着高于他人的权力,但同时也会带来更大的危险。不想这婢女居然还说,只要拥有赤金名帖,就可以无视千金阁的所有规矩!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在你的面前,正摆着一大盘美味的肉,你只要走过去就能吃到了。可是你却并不知道,等你靠近后,究竟是会掉进隐藏在盘子底下的陷阱里,还是会发现这一盘肉只是外表好看,其实里头早已经发霉发臭。
婢女瞅了眼秦攸宁的神色,这才垂下头背诵道:“千金阁共有九条规矩。凡进入千金阁之人,一不得在阁内动手;二不得擅自走动;三不得为难阁中之人。第四,在阁内只有等级之分,并无身份之差;第五,看到听到的一切,皆不可外传;六不可打听所售之物的来历;七不可退回;八不可在千金阁内私买私卖。第九,同行之人,不得入内。”
“其中,赤金尊客可无视一切规矩,金色级贵客前四可免,紫金级贵客前三可免,紫色级贵客前二可免,蓝色级客人免一,绿色级客人需全部遵循。”在背诵完九条规矩后,婢女不忘再加上一句,以示这其中的区别。
“哦?”秦攸宁疑惑地挑高了声音,站起身缓步踱到了婢女的面前,“都说千金阁的无色名帖,划分地极为严苛,那么你说说,这赤金色的名帖,是根据什么来划分的呢?”
此时,秦攸宁已经对那个尔侥的身份有所猜测了,也就不再拘泥着,索性质问起来。
反正看这些婢女的样子,对她的身份是没有丝毫怀疑的,所以要不是这些人只认名帖不认人,那就是早就有人吩咐过她们。
梦醉,美人,丝竹,这么多线索串联在一起,秦攸宁不得不怀疑,当日那个尔侥其实就是这千金阁的阁主。不过比起尔侥的身份来,秦攸宁更加担心的是,这个尔侥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一张赤金色的名帖丢给了她。
秦攸宁可不会再安慰自己,对方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也想看秦家出丑罢了!
“奴婢,奴婢亦不知。”那婢女猛地抬起头,在对上秦攸宁的眼睛时,瑟缩了一下。
“不知就不知吧,何必怕成这个样子。”秦攸宁伸手拍了拍婢女的肩膀,探头附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对我的礼遇,究竟是按着哪一个级别的标准来的,是你们阁主的级别吗?”
“奴婢……”婢女虽然想保持镇定,可呼吸却沉重了起来,明显她是知道答案的,可有人却不让她说。
“怎么,真的这么想知道?”当秦攸宁还在一个劲地逼着那婢女的时候,背后忽的一阵凉风扑来,伴着磁性的低喃声和浓郁的梦醉香气,大块阴影直直地压下。
秦攸宁反射地向左转过头,可右脚才迈开,右肩上就多了一只手掌,沉沉地压着她,让她一步也不能动。
是尔侥!秦攸宁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厚实胸膛,那精瘦的腰慢慢地弯下,而后那张虽然凶悍,却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脸庞出现在了秦攸宁的视线中,与她的脸,仅仅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
“所以尔公子是要亲自来为小女解惑了吗?”秦攸宁说着,扭过了头,微微地向右偏去。尔侥身上的侵略气息实在太重,秦攸宁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中嗅到的气味,都会让她忍不住心颤。
“呵。”尔侥低笑着,握着秦攸宁右肩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把秦攸宁转了个身,搂进了自己的臂弯里,“那不如重新认识一下,你可以称呼我,阁主。”
“重新认识倒不必了,感谢阁主送了我一张尊贵无比的名帖,让我有机会一睹千金阁的风采。不过,堂堂千金阁阁主,您的举止,是否可以不要这么地轻佻?”秦攸宁别过眼看着搂着自己肩膀的手掌,心里头升起了一股躁郁感。
她不是没有见过轻浮的人,只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轻浮地把手伸到她的身上来。
当真是弱者被人欺,没有一点拒绝的能力!
“如果我不呢?”尔侥似乎很喜欢看着秦攸宁明明很生气,却无法作为的样子,他说话的声音愈发轻佻,手指也不安分地捏了捏。
“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尔侥的话才说完,尾音还在,就被一声怒吼给盖了过去。
秦攸宁瞪大了眼,在飞速袭来的破空声中,看着一把飞刀擦着她的鼻尖飞过,直把尔侥逼的,直起了身子。这声音,是妙香?
妙香用一把飞刀逼开了尔侥与秦攸宁之间,那暧昧的距离,接下去右手又接连掷出了六把飞刀,五把成串地向着尔侥的右肩刺去,第六把则封住了秦攸宁可以移动的空间。如果尔侥不想让秦攸宁受伤的话,就只能松开自己的手。
结果就是,秦攸宁趁机后退了好几步。
在后退的同时,她用余光轻瞥,发现纱帘正摆动着,重又合在了一起,而原本勾着纱帘的金钩已经被飞刀刺断,落在了地上。眼看着屋内的情形被遮掩住,秦攸宁不禁松了口气。
“啧啧,原来你身边,还跟着一条恶犬啊。”尔侥斜靠在墙上,不屑地看着手中抓着的五把飞刀,突然他眉头一挑,轻“嗯”了一声,那豺狼一般的眼神就锁定在了秦攸宁的胸口上。
秦攸宁只觉得被盯得浑身发冷,还没等她看清尔侥手上的动作,一把飞刀就已经从她的胸口一擦而过,刺入了身后的墙中,整把没入。若不是秦攸宁穿的是天蚕银丝的衣服,恐怕这时候,早就被划破了衣服。
“尔侥!”秦攸宁尖叫着,无论哪个女子,都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
“天蚕银丝的衣服?”尔侥自言自语道,“哎呀呀,本来还以为,可以看见你胸口的刺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