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年这散金会怎的结束的这般早?”秦夫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靠近正门的时候,见到了才从马上下来的秦文鸿几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腰饰,这才一拐弯,从萧墙后头走了出去,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缓步上前行了个礼,“大长老安好,瀚四弟也去了散金会?”
“咳,你带着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去,可是要出府去进香?”秦文鸿不虞地咳嗽了两声,快速地接过了话,指着秦夫人身后的人问道。
现在在秦文鸿的心里,最不想听到的几个字,就是秦文瀚和千金阁了。在千金阁里头发生的事,可是让他膈应的很,真的是翅膀硬了,都敢开始明目张胆地抢食了啊!虽然千金阁有规矩,不能将里头的事情外传出来,但当时千金阁外有那么多人看着,想来秦文瀚手持紫金名帖的事,不日就要在天和城传个遍。
秦文鸿觉得,现在整个天和城的人都等着看他们秦家的笑话。
“这……”秦夫人装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望了望正门外那些往来的路人,又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大长老,打着哈哈,“妾身听说梓潼嫂子新描了个花样,正想前去讨教呢。”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背到身后,动作不算小地摆了摆,示意让后头的人都停下。
大长老和秦文鸿可都是眼尖的人,秦夫人这故意的举动哪里逃得过他们的眼睛,而且刚刚秦夫人看向大长老的眼神别说有多奇怪了,居然还说出了要去描花样的话来!
秦家人哪个不知,这秦夫人平素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女工了,自嫁到秦家,就只为秦文鸿缝过一个荷包,所以秦夫人又怎么会为了描个花样,就专程去东大院一趟。
再者,东西两院的人,什么时候关系有这般亲密了?
好,就算秦夫人真是去东大院描花样的,也用不着带上这么多的奴仆吧,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去讨教,反而像是去示威打架的了!
所以秦夫人的这句话里,满满的都是漏洞。而和秦夫人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秦文鸿,哪里还会看不出来秦夫人的小心思。
“你……”秦文鸿皱着眉,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可他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秦夫人后头本已停下的队伍就突然一阵混乱,几个人跌跌撞撞地从萧蔷后头拐了出来。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被绑着双手的秦攸宁,和抬着妙香的那两个奴才。
“这是怎么回事!”预感成真,秦文鸿的眉头皱的,都快成沟壑了。他才在外头遭遇了烦心事,可没想到一回家,就遇到了更大的烦心事。
要说刚刚在千金阁上,他和秦文瀚的那一番争,算是两个人都没讨着好,不过相比较之下,显然秦文瀚更丢脸些。
但现在,这局势似乎又倒了过来。
秦文鸿觉得,他真的是上辈子造了孽了,这辈子才会遇到秦攸宁母女二人,一个让他丢尽脸面,另一个更甚,还搅得他家宅不宁。
“还请大长老开恩,攸宁她也是不懂事,这才跑去了那个地方。妾身发现后,就赶紧将人给带出来了,正想将人送去四长老处,让长老会惩戒一番。”秦夫人顺着秦文鸿的视线看去,当她看到秦攸宁的时候,一下就白了脸,猛地跪下对着大长老求情道。
原本,秦夫人是打算以虐杀奴婢的罪名,将秦攸宁抓住后,以秦攸宁逃到了东大院的借口,带着人从正门后的这条路回西大院,然后“恰巧”地遇上从千金阁回来的大长老和老爷的。
不过当她在冯奶娘的院子外看到秦攸宁时,秦夫人就有了新的想法。
相比起虐杀这罪名来,擅闯禁地这一条名目,显然更容易让大长老生气些。要是最看重声名的大长老,因为这事而在众多路人面前失了态,最后定然会迁怒始作俑者秦攸宁!落在大长老的手里,秦攸宁没被抽筋扒皮的,就算不错了。
“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听到秦夫人的话,大长老身上的气息一下就凌厉了起来,可他的脸色却丝毫未变,甚至还装作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样子,“既然这事已经摆到我的面前了,那也就不必送去四长老处了,带来随心斋吧!”
“是。”秦夫人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她气若游丝地应道,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
而这时候,那些被秦夫人安排着,在秦府外游荡了许久的人也渐渐地聚起了不少路人,对着秦府里头张望起来。
“那被绑着的人,是谁啊,低着头,看不怎么大清呢。”
“好像是那个六小姐,秦攸宁啊!”
“啧啧,这又是做了什么事情啊,秦家也真是惨,摊上这么个讨债的,真是不能消停了。”
那些人按着秦夫人的安排,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闲话来。
像大长老和秦文鸿这种精于算计的人,秦夫人本就没想着,能在他们面前把自己的小心思藏住。她要做的,是骗过外头那些无知的路人,然后让他们带给大长老和秦文鸿压力。
“都没听见大长老的话吗,还不将人带到随心斋去!”秦文鸿当下就发话道,眯起眼对着站在秦攸宁身边的奴仆撇了撇头。
“且慢!家主可否容文瀚一言?这事情听着蹊跷的很,是否里头有什么误会呀。”秦文瀚虽是一副询问的样子问着秦文鸿,但却并不等秦文鸿表态,直接就自说自话了起来。
要放在以往,秦文瀚是不屑于去理会这种后院的争斗的,即便涉及到的人,是引起过他几分注意的秦攸宁,可今日,他既已在千金阁正式和秦文鸿对立了起来,现在又哪里会放弃这个打击秦文鸿的机会。
而秦文鸿听得秦文瀚这么说,也只好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转过身问道:“瀚四弟此话何意?”
“家主也未免太不关心六侄女了些。”秦文瀚摇了摇头,好不怜悯地看向低着头,脚软地似乎随时都要往地上栽去的秦攸宁,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