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吸力并不小,拽着布条往下死命地拉扯着,要不是秦攸宁的心一直悬着,恐怕在布条碰触到黑水的那一瞬间,就要被那股吸力给拖进了黑水中。
还好身形只是一歪,秦攸宁就马上稳住了,只不过她看向黑水的眼神越发地灼热。深吸了口气,秦攸宁用两只手抓着布条,这才将它就拽了上来。
奇怪的是,布条被黑水浸透了,可拎上来后,那布条却还是原本的颜色,除了黏湿一点、光泽一点,并没有其他的变化。秦攸宁将鼻子凑到布条前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过保险起见,秦攸宁并没有用手去直接碰触那沾湿了的部分,而是一个响指,直接就甩了一个小火球上去。
秦攸宁的心里是有些紧张和期待的,她睁大了眼看着,只见那小火球虽然打在了布条上,可并没有将布条给燃烧起来,反而像是一个玻璃珠子似的,在打弯了布条后,滴溜溜地掉了下去。
“真是了不得的东西。”秦攸宁看着那下坠的火球,只是一个意念,就让那火球消散了开来。这个用火烧的动作是秦攸宁背着大长老做的,能克制住她天地之火的东西,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从秦攸宁的背后看去,她不过就是一副对黑水好奇不已的样子,想要看看要是真碰到了那黑水,会有什么结果罢了。
随手将布条扔进了黑水里头,秦攸宁回望过去,黑水潭上漂浮着的那些火球在秦攸宁散去刚刚那小火球的时候,就全都散开了,而那些个竖立在黑水中的石墩也都已经恢复了它们原本的高度,只是那些被炸掉了的地方,就有些参差不齐了。
望着对岸那不停跳动的肉团,秦攸宁正想转过身请大长老通融一下,就听得“啪啪啪”的鼓掌声传来,秦攸宁反射性地往木楼上看去,发现那拍着手的人,正是一脸笑意盈盈的秦文瀚!
他居然也在?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儿这个相邀,其实是秦文瀚所促成的!
“瀚四叔好,攸宁不知瀚四叔也在,方才未能同您请安,还请见谅。”秦攸宁屈膝行了个礼,很是得体地说道,“也请大长老见谅,破坏了随心斋的这些摆设,并非是攸宁所情愿的,实在是无奈之举。”
“无妨无妨,忘了同攸宁你说一声,便私下准备着考验你的身手,本就是我们的疏失,不过几个石墩子,想来大长老也不会在意的。”秦文瀚玩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一边转着,一边转头看向大长老。
“的确,与六丫头的身手比起来,这些东西都算不得什么,几日不见,不想六丫头的身手就已经有如此长足的进步,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啊。”大长老一脸的和气,他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笑着说道。
可秦攸宁听着这话,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几日前还看自己不顺眼的人,这时候突然就和善了起来,这本就让人觉得瘆的慌了,大长老居然还说了这样一大堆溢美之词,那就更加恐怖了。
“能得到大长老的谅解,攸宁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只是攸宁刚刚一个慌张,就将肉团给忘在了对岸,不知大长老可否解了这些石墩上的机关,让肉团过来?”这本就是一场你骗我我骗你的戏,既然大长老已经这样入戏,那秦攸宁也不可能抱着敷衍的态度,“攸宁一听到大长老解了攸宁的禁足令的话,就想到了前日里曾答应过大长老,要把肉团抱给您看看来着,这不,攸宁直接就抱着它来了。”
“呵,六丫头还能记得答应我这老头子的话,实在是让老朽很是开心啊。”大长老笑着说道,那眼睛微微地眯着,看不透他究竟在动着什么脑筋。
“肉团,快过来!”秦攸宁像是得了什么大赦令一样,兴奋地转过了身,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喊着,好一副纯真的小女儿姿态。
听到秦攸宁的话,肉团那上蹿下跳的身影一下就静了下来,而后就后退了几步,一个猛冲就跳了起来,准确地落在了第一个石墩上。
按着月牙的说法,这狗的年纪是不能和人一样算的,它一个月的时候,就相当于人的一岁,养到现在,至少也该有两个月大了吧,也就是人的三岁。这本应该是长个的时候啊,可肉团的样子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就连那一身灰黑色的卷毛,也没有长长了的样子。
所以,就肉团那只比两只手掌大了点的大小,落在那石墩上,边上竟还空出了好大一圈来,也幸好这每个石墩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肉团这才一下下地蹦着,跳到了秦攸宁的脚下。
“真棒!”秦攸宁奖励地弯下腰,摸了摸肉团的脑袋后,就将肉团给捞进了怀里,“多谢大长老,不知攸宁可否上到楼上来?”
“就你这丫头规矩多,快上来吧,让瀚四叔好好瞧瞧你这只了不得的灵宠。”说话的人是秦文瀚,他的眼神已经黏黏地落在了肉团的身上。
秦攸宁一脸的骄傲,下巴不自觉地扬起,就这样怀抱着肉团走进了木楼里头。
虽然已经不在大长老和秦文瀚的视线底下,但秦攸宁并没有放松,她的手像是无意似的,摸上了肉团的背。
这一摸,让秦攸宁蹙了蹙眉,本来紧抱在怀里的时候,秦攸宁就已经感觉到了,肉团的心跳一如往日的节奏,并没有剧烈运动过后的加快。这一下不过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的,可手底下那一下一下极规律的震动,却告诉秦攸宁,她并没有感觉错。
真是头疼!秦攸宁一直以来,虽然没有把肉团当做普通的狗来样,可也从没有想过,肉团会是多么了不得的狗。可现下看来,她的确是捡到了宝了,可这宝贝,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她身边的呢?
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身处其境了秦攸宁才知道,这木楼的里头,可比外头看起来,奢华多了。
这木楼梯上都是雕了花的,取的都是吉样如意的意思,而飘散在鼻尖的那股子古老雅致的味道,让秦攸宁判断出了这栋木楼究竟是用什么木头所制成的了。
浮屠木,只长在清净之地的树木,那木头本身就带着一股子香气,随着木龄的增长,那香气就越发的内敛温厚。便是砍了下来,失了生命,那香气也能留存千年而不散。除此之外,这香气还有防蛀、安神的功效,并不是香料能比拟的,所以浮屠树难得,这浮屠木也自然就贵重。
大长老能用浮屠木建下这样一间木楼,想必定是花了不少金子的。
秦攸宁就感觉,自己这每一步,都是踩在金子上头,而等她上到了二楼后,就更是感慨了,好一个富得流油的秦家啊!
虽然并没有直接把金银珠宝给摆在外头,但是像这种将“第一木材”、“第一瓷”、“第一布”、“第一茶叶”摆的随处可见的作态,并没有收敛太多,反而更加有一种在炫耀着钱财的感觉。
“大长老,瀚四叔。”秦攸宁对着坐在那惬意地喝着茶的两人,再一次行了礼。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快过来坐下。”大长老此时的样子,是当初秦攸宁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和蔼脸,他招着手,指了指身边右下首的椅子,颇有一种宠溺孙女的爷爷模样。
“是。”秦攸宁不推辞地应了声,直接就走到了那椅子前坐下,端起那放在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呀,这茶香气浓郁,味道甘冽,是攸宁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呢。”
秦攸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夸赞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三两下就把一盏茶给喝了个干净。
大长老看着,那笑容越发的深了,而秦文瀚的眼神也只是闪了闪,就像是被秦攸宁的样子给感染了似的,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
“攸宁这话倒是说对了,这茶可是千金难买的,四叔也只是从六王爷那得了点,全都孝敬了大长老了呢。”秦文瀚放下茶盏,悠悠地说道,“你怀里这只叫做肉团的狗,就是府中传言,一爪子就挠断了嫂子发髻的那只?”
“哈哈,瀚四叔,那天攸宁也是一时来气,这不,禁足也禁了,您又提起来做什么呀。”秦攸宁整个人一僵,一副很是尴尬的样子,眼睛做贼似的往大长老那瞄了几眼,像是要确定大长老有没有生气一样。
“你那嫡母,的确是需要吃个教训了,也好让她长点心,别在秦淼的及笄宴上犯错。”大长老并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他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往肉团身上多看了几眼,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要抱抱肉团的意思来。
秦攸宁略有些夸张的松了口气,这才将快要埋进胸口的头给抬了起来,脸上也敛去了那不知事的样子,很是沉静地看了大长老和秦文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