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夫人也知道,如果她现在当众反对这个决定的话,无异于就是不打自招地承认,当年滴血验亲的时候,她动了手脚。可如果她不阻止,那么秦攸宁岂不是要一下子麻雀变凤凰,将淼儿的风头都抢了去?
秦攸宁是秦文鸿的亲生女儿,这一点秦夫人比谁都清楚,而她更清楚,秦文鸿究竟有多喜欢那个三姨娘。
魏清这个人,哪怕落魄到食不果腹的地步,她的身上还是有一种不落俗尘的高贵在,这一点,秦夫人承认她比不上。而别说是她了,就是在京都,也少有人能有魏清那样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清雅高贵之气。
秦夫人了解秦文鸿,也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他们一辈子都在追求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像魏清那样的女人,秦文鸿得到手后,简直恨不得时时都捧在手里。
尤其是魏清怀有身孕后,那一段时日,是秦夫人至今都不想去回忆的。
那时候,看着亲和但实际上却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魏清,突然之间就鲜活了起来,她不仅对秦文鸿摆起了笑脸,还开始收拢起秦家的人心来!而秦文鸿,自然是一下就陷入了温柔乡里,对魏清肚子里的那块肉更是关心不已。看秦文鸿那架势,秦夫人丝毫不怀疑,如果魏清肚子里的是个男孩,秦文鸿兴许一个激动,就要把秦家的全部家当都交给那庶子!
相公的宠爱什么的,秦夫人从来不在意,但是这秦家的家业,是属于她的嫡子的,秦夫人怎么容许被别人夺走。
女人才最看得懂女人,哪怕魏清尽量地掩饰着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但是秦夫人看得出来,魏清那刻在骨子里的气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出来的。一个出生大家的小姐,就算是落魄了,又怎么可能一点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秦夫人就是借着秦文鸿的那点贪婪,与魏清的防备之心,一点一点地割碎着秦文鸿对魏清的宠爱。
到了最后,秦夫人更是说服了秦文鸿,在魏清生产的时候,直接让稳婆杀死了才出生的孩子,为的就是釜底抽薪,让秦文鸿相信魏清的手里,有着足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宝物。
这个计谋对于秦夫人来说,一点都不亏。如果魏清真救活了那个孩子,那么秦夫人的猜测就是对的,而魏清也会恨上秦文鸿,秦文鸿则会生气魏清不将宝物交出,以两人之间这样的关系,即便魏清生的是男孩,也再不可能威胁到秦曜的地位。
但如果魏清并没有什么宝贝,那么那个孩子死了也就是死了,这个结果对于秦夫人来说,是再好不过。就算秦文鸿回过头来暴怒又怎样,她可是秦家明媒正娶的夫人,秦文鸿没有那个胆,休弃她!
原本这个计策是万无一失的,再加上魏清生出的那个孩子是火灵根,一个既没有承袭父亲,也没有承袭母亲的灵根,这就让秦夫人有了为难的点。
只是让秦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极品灵根的诱惑性竟然有那么大,大到让秦文鸿从没有怀疑过那个孩子的血缘,又或者说,他选择了不去怀疑。
可越是这样,秦夫人就越烦躁,你说一个大男人,连绿帽子都能忍下来,那他还有什么是不会去做的?
于是,就有了那一场轰动全城的滴血验亲,魏清殒命,秦攸宁则变成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存在。
这些年,眼看着秦攸宁长成了一个草包,就算是继承了魏清那无双的容颜,可在她那懦弱无能的性子底下,根本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这让秦夫人很是满意,因为不管魏清有多突出,多厉害,她的女儿却会一辈子都生活在秦淼的光环底下!
秦夫人这也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郁气了。
再加上后来,因着秦鑫从秦攸宁的嘴里套出了七彩流光珠的存在,从而使得秦攸宁被她的亲生父亲,活生生地扔进了破魂阵里头,魂飞魄散。一直到这里,事情都按着秦夫人的意愿在发展,可在秦攸宁奇迹般地活着回来后,一切都开始脱离秦夫人的掌控了。
“我竟是忘了,当年的滴血验亲可是夫人一手安排的,想来现在在这里,没有人比夫人更关心今日滴血验亲的结果了吧!攸宁自是比不上夫人的声誉的,所以夫人不如下来就近看着,万一结果出来了,夫人却觉得我做了什么手脚,那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秦攸宁故意刺激着秦夫人。
当然,秦攸宁这么说,不是真的想要秦夫人仔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想引导舆论,对秦夫人不利罢了。还有就是,秦攸宁是真的要做手脚,可当她这样自嘲过后,就反而不会有人往这方面去想了。
“攸宁你说话也不必这样绵里藏针的,当年的滴血验亲,虽是由我挑起,但结果,却并非我一人说了算。”秦夫人的手指甲重重地在椅子上抠出看几道划痕,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沉沉地说道。
“是啊,当初要了我姨娘性命的,并不是夫人你啊。”在这就要再次滴血验亲的当口,局势对于秦攸宁来说,可谓是有利的很,她若是不说上几句讽刺秦夫人的话,才是不正常。
再者,长老会的那四位长老,与秦文鸿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看似与秦夫人关系最为紧密的四长老。
“你!”秦夫人咬了咬牙,这才敛住了自己的怒气。
秦夫人清楚地知道,秦攸宁这是在用激将法,她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生气,然后再甩一个做贼心虚的名头过来。所以,秦夫人又怎么会让秦攸宁如意呢。只是,真正让秦夫人气急的,是秦攸宁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挑拨她和长老会的关系,这可比直接挑衅她,来的更让她生气。
“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们有什么好争来争去的。”眼看着秦攸宁和秦夫人都已经争锋相对地差不多了,大长老这才慢悠悠地出来劝阻,“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是谁先来?”
“攸宁是小辈,且这滴血验亲也是由攸宁提出来的,自然是该由攸宁先来的。”秦攸宁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似乎很笃定结果会如她所愿一般。
信步走到那端着托盘的奴才面前,秦攸宁拿起那放在水碗旁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就在食指的指腹上扎了一下,用力一挤,将一滴血珠挤在了清水中。
秦攸宁放下银针,正要将手指放进嘴中吮吸止血,却被秦淼的一声娇喝给喊住了,“慢着,六妹,你可否将手指举起来,给大家伙看一下,你藏在手指甲里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淼的声音听起来自信无比,完全没有之前那想要反击,却束手无策的无奈样子,她怡怡然地从位子上站起了身,一步一步,重重地向着秦攸宁走来,“我怎么听说,六妹早就计划着,要在我的及笄宴上滴血验亲了呢,而且,今早还有人无意间看到了你的那只狗,据说它的身上,可沾了不少东西啊!”
在秦淼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秦攸宁的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觉,她本来还存着点侥幸,想着秦淼会不会只是想当然地说出了那句话。
可当秦淼提到肉团的时候,秦攸宁只好承认,在她的伊人院里,还藏着一个没找出来的内鬼。
此时,秦攸宁真恨不得自己是夺舍的,那么现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做了。
“三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大长老的语调微微高扬,他就站在秦攸宁的身边,所以在秦淼说完话后,就第一时间看到了秦攸宁那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动作。
不过,大长老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因为不管秦攸宁是不是秦文鸿的女儿,她都必须是。再者,大长老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他看来,秦攸宁会这样做,大概是因为她害怕,有人会再一次在水里做手脚吧。所以,大长老完全没有责怪秦攸宁多此一举的意思。
但是对于秦淼,就不一样了。是个人就能看出来,秦淼这幅姿态,明显就是出来搅局的。
“老朽身为秦家的大长老,却不知道秦家居然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三丫头,那肉团可是六丫头的灵宠,伊人院也是老朽拨给六丫头的住处。你是如何,对六丫头身边的一切知道的这般清楚的,听你的口吻,似乎仿若亲眼所见啊!”大长老毫不留情地指责着秦淼,顺便还质疑了秦文鸿的治家能力。
“大长老,淼儿不知为何您一直偏袒着她,但是淼儿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既然她从一开始,就抱着要破坏我及笄宴的心思,那也不能怪我,不念姐妹之情了。”秦淼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似乎对大长老的指责感到委屈不已,下一刻,她就加快了步子,一把抓住了秦攸宁的手腕,将秦攸宁的手给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