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宁觉得,她到底还在俗世中历练的太少,在面对八王爷和尔侥的眼神时,总有种自己的小心思都已经被看透了的感觉。秦攸宁就担心,自己在演戏的时候,无意中就透露出了一些,让他们忌惮的东西来。
就比如,知道的太多。
这是她最有利的一件武器,但同时,对于这样身份的她来说,也是最引人怀疑的地方。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家族秘辛,政党之争,流言之效,这些东西都不该是一个十一岁的草包,该知道的。
秦攸宁还是太大意了些,她想,这件利器,她可以用,但是就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并不该用的过猛。
有所反省的秦攸宁,本本分分地呆在伊人院里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天。除却第一天,大长老和秦文瀚差了人来问她,前一天和八王爷聊得如何,可有按计划行事,又将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外。这三天,伊人院是连半个外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有关于柳宗主的流言,却在传出的第二天,就被人有意地遏止了。
这个人是谁,秦攸宁还猜不出来,因为八王爷在那一天,“误打误撞”地就进到了柳宗主的院子,而后又笑容满面地从柳宗主的屋子里出来。
先且不说柳宗主布置在他屋子和院子外的阵法,据说大大小小的,不下二十个。在柳宗主刚住下的那一天,有一个送饭的奴仆没有注意,不小心踩错了地方,最后那奴仆的尸体是千疮百孔,难以入目的。从那以后,给柳宗主送饭就成了一个奴仆间互相推脱的事情,可八王爷却能够不小心地进到了柳宗主的屋子里,并且毫发无伤!
秦攸宁可不相信,这真的是误打误撞。
何况在那天的晚上,柳宗主就出现在了正厅的饭桌上,和众人一道用饭了,听奴仆们说,柳宗主和八王爷之间,还能有说有笑地说上一两句有关阵法的学问。不止如此,在听闻四公子秦鑫对阵法也颇有钻研后,八王爷就一改之前对秦鑫不喜的态度,这几日出入的时候,总会带上秦鑫一道。
也因为秦鑫的缘故,秦淼也就不时地出现在八王爷的面前,听说昨日里,两人还一道在前两天,八王爷与秦攸宁谈天的花亭里,饮酒赏月了。
不过就几天的工夫,秦府的风向就又变了一变,之前以为秦文鸿一房会因为得罪了八王爷而失势的,只好又收起了自己的小动作,加以观望起来。可要说八王爷真就会保秦文鸿坐稳秦家家主之位的话,又有点难说,因为八王爷同时,还总是将秦文瀚叫去院中密谈。而看秦文瀚的样子,走路脚下生风,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似乎也颇得八王爷看重。
所以,现在秦府的情况可有点难说。
不过秦攸宁并没有急着去打听,不仅如此,就连妙香,秦攸宁都不准她出伊人院了,一副任外头局势纷纷扰扰,她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可秦攸宁越是不去理会,别人就越在意她,因为她这幅样子是在是有点奇怪了,要知道在之前,秦攸宁可是最恨不得,把秦家搅得天翻地覆的。
也因着这个,一时间,秦府中关于秦攸宁的猜测就多了起来,有人说她会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其实是有着更大的打算,不屑于眼前这点小风小浪而已。也有人说,秦攸宁作为一个第二境灵修者,眼界变高了,已经不再把秦家放在眼里了,所以才不想掺和进现在的暗潮涌动中,免得沾染一身腥。
秦攸宁看着这些从二狗子那儿得来的消息,恨不得大笑几声,她的确是闭门不出,但并不代表,她不在意。
眼下秦家的局势,在八王爷的刻意干扰下,已经越来越浑了,而秦攸宁则希望,局势越乱越好。越乱,则证明,做了小动作的人越多,而离秦家分崩离析的日子,也就越近。
“小姐,洛老爷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秦攸宁正难得兴致高地,在书房里作画,她刚画下第一片竹叶,就听得妙香如是说道。
“嗯?洛老爷?”秦攸宁笔下一顿,想着这个略有些耳熟的称呼,当墨渍化成了一个大黑点的时候,秦攸宁终于想起,秦文洛,不就是秦文鸿的庶出四弟吗!
真要喊起来,秦攸宁还得像喊秦文瀚一样,喊一声四叔。
而想起了秦文洛,这二小姐和三小姐就好回想多了,对于这两个人,秦攸宁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胖胖的二小姐,拥有带着治愈能力的木属性灵根,是个看着又胖又笨,实际上却极为聪明的人。而至于那位陪衬的三小姐,秦攸宁就只记得,她那略微尖酸刻薄的长相了,是个脑子还不如脸够看的。
“我倒是忘了,这秦家,还有一个秦文洛了,他的心思也不小啊。”秦攸宁看着自己已经毁了的画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毛笔,这样也好,再画下去,她可保不定要将竹叶给画成鸡爪子。
“请她们二人进来吧。”将画作压在宣纸的最底下,推到一旁,又拿起盖在一旁的一本白矖游记摊在面前,秦攸宁这才说道。
“是。”妙香应着,对着书房外前来禀报的婢女点了点头,那婢女这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离开。
看看,多么大的变化啊,秦攸宁还记得,在她刚住进伊人院的那一天,那两位小姐可是自顾自地就闯进了她的闺房里去。而现在,不仅这些个婢女懂规矩地层层禀报上来,那二人竟也能忍得住,等在伊人院外。
没等秦攸宁将手中装模作样的书翻过一页,二小姐和三小姐就在婢女的带引下,进来了。
“六妹妹。”才进来,那三小姐就亲热地叫开了,她的那张脸上,若是没有那样讨人不喜的骄傲表情,其实也就没有太多的尖酸感了。
“二姐、三姐。”秦攸宁只平淡地回了两声,而后就又低下了头,翻看起手中的游记来。秦攸宁这态度,要说她不够好吧,她也叫人了,可要说好吧,的确是好不到哪里去。
秦攸宁想,都不用换做以往了,就是现在,那三小姐也绝对忍不下去,可偏偏的,那三小姐却忍住了。
不仅如此,那三小姐的脸上,就连一点生气的神色都找不到,似乎就在这么短短的二十多天时间里,这个三小姐忽然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六妹妹,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今日是特意来向六妹妹道歉的。”三小姐收起了她那柔柔的笑意,半低着头,有些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歉疚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勉强出来的。
“哦,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三姐姐怎么突然就想起要和我道歉了,我要是生气,也早气过了。”秦攸宁头也不抬地说的,动作不算小地翻过一张书页,发出唰啦的声音来。秦攸宁这应对,虽然是接受了三小姐的道歉,却并没有说她是否原谅。
“其实我们很早就想来道歉了,只是当时,父亲母亲在回去听说了真相,觉得我们二人实在是做的太错,连带着害的他们也在六妹妹你面前,做错了事。于是,父亲重重地责罚了我们一番,待我们能下床后,又发现六妹妹正忙着往返陵园,看六妹妹起早贪黑地那般辛苦,我们也不好意思来打扰。”见状,二小姐立马接过了话,她说话温吞吞的,但就是这样的语气,显得她好不可怜。
秦攸宁冷笑着将书重重一合,扔在了书桌上,“这么说,这还是我的错了,我刚还以为,三小姐来伊人院认错,因为担心我会对她动手,所以才带了一个人护着呢。”
这话的意思,是秦攸宁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两人是来道歉的,往深了讲,就是她不接受这所谓的道歉。而且,秦攸宁这略带着点火气的声音,似乎是更加生气了。
“没有,没有,六妹妹误会我们的意思了。其实是我们两个脸皮薄,这才借着六妹妹有事要忙的理由拖延着时间,不过六妹妹也不要误会,我们不是不想来道歉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有点不好意思而已。”眼见着似乎弄巧成拙了,二小姐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地解释起来。
而就像是担心秦攸宁又会误会了她的话一样,二小姐还特意着重地,将自己的意思给强调了一遍。
“哦,那现在,既然道歉也已经道歉好了,就赶快回去吧,免得你们再不好意思下去。你们的脸皮这么薄,我要是再留着你们,恐怕别人看到了,会以为是我借机,故意欺负你们呢。”秦攸宁冷哼着,顺着二小姐的话继续讽刺。
“才没有。”发现秦攸宁丝毫没有松口原谅她们的意思,三小姐咬着嘴唇,耳朵根红地都快要滴血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正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