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奴才倒是不知,只不过夫人的阵仗弄得挺大的,把整个西大院都翻过来了!”二狗子摇着头说道,他皱了皱眉,侧头小声地问了秦攸宁一句,“不知奴才可否多嘴一问,六小姐是否做了些比较超过礼仪纲常的事情?”
“这话怎么说?”秦攸宁的眉头一跳,一下就想到了早些时候,她特意和妙香演的那场戏。
“夫人才到伊人院就让人搜了院子,不过奴才听动静,似乎并不是特意来找攸宁小姐您的,而是在说什么,重伤垂死的婢女之类的话。”二狗子一边说,一边偷瞄着秦攸宁的神色,只见秦攸宁的非但没有阴沉下去,反而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你刚刚说,夫人把整个西大院都翻遍了?那西大院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会忽略的?”秦攸宁一边寻了个木头桩子坐下,一边朝妙香指了指自己的脸。
妙香会意地走到秦攸宁的身边,从手镯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来,拔了塞子就将里头那不知名的液体倒在了手上,而后一股脑地就抹在了秦攸宁的脸上。只一眨眼的功夫,妙香的双手就搭在了秦攸宁的两颊处,八指在下,两根大拇指在上,猛一用力,就将一张透明的面具给揭了起来。
背着光看去,那人皮面具上居然还有着细细的绒毛,似乎才从人的脸上给剥下来一样。
二狗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吓得脸都白了,他两股颤颤,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妙香用两手拎着的那薄薄一层,嗓子眼发干:“这,这是人皮?”
“怎么,你要,我这儿倒是还有几张男子的人皮在。”妙香也不回头,一边像卷着蛋饼似的,卷着那张人皮面具,一边又取出一个细长的竹筒,将卷成细条的人皮面具给塞了进去。
“不、不用了,奴、奴才用不、用不到这东西!”二狗子飞快地拒绝道。
“那你就赶紧回答,这西大院,究竟有没有哪里,是不会有人去搜的。”秦攸宁仍旧闭着眼,她有些不耐地催问着,而收了面具的妙香正用帕子,仔细而温柔地替她擦着黏在脸上的那些药剂。
一边是妙香小心的动作,一边是二狗子怕得要死的声音,秦攸宁突然就想到,她在千金阁提出一方天地的另一种用法时,对妙香的提问。
当时妙香说的是,结界又不是只有一种构建的方法。似乎在妙香的心中,那样不正统的想法,根本就一点都不奇怪一样。
或许她和妙香真的是一类人,明明是这么可怕的人皮面具,她却也从来都没有惧怕过。
秦攸宁心里头虽然想着这个,可耳朵也不忘了听二狗子讲的正事:“这倒真不好说,奴才只知道,有两个地方,是所有人轻易不敢去的。一处是二老爷的院子,家主发话,任何人不得擅入。还有一地,那就是冯奶娘的小院子了,冯奶娘年事已高,不知怎么的就疯了,见谁咬谁,一般没人敢去。”
“冯奶娘?”秦攸宁睁开眼,疑惑地向二狗子看去,“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西大院还有这么个人?”
“六小姐不知道是正常的,这冯奶娘是二长老的奶娘,岁数可跟大长老差不多了,不知怎么的,二长老去世后不久,冯奶娘就疯了。后来因为冯奶娘伤了不少人,大长老就将冯奶娘给关了起来,也不准人提起,小姐这年纪的人,几乎就没人知道。”二狗子不自觉地仰起了头,回忆着说道。
“和大长老差不多岁数?”秦攸宁打断了二狗子的回忆,奇怪地反问道。
“是啊,说起这个,大家都觉得很神奇呢,大长老如今也有八十好几了,这么说起来的话,冯奶娘至少也该有八十了。不过啊,大长老使用修为的人,可冯奶娘一点修为都没有呢,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奶娘。”说到这里,二狗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样子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冯奶娘疯了之后不是老咬人吗,所以有些人就说,冯奶娘能活这么久,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经常吃人肉、喝人血的缘故!”二狗子说完,还用力地睁大了眼,目光烁烁地看着秦攸宁。
秦攸宁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皱着眉,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二狗子,“道听途说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现在带我去冯奶娘的院子吧!”
二狗子先是为秦攸宁的不相信而感到可惜,可当他听到,秦攸宁要去冯奶娘的院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这期间,熟练地给一揭一贴,又给自己换上了妙香的人皮面具的妙香,直接挥手拍在了二狗子的肩膀上,“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
“啊!”二狗子似乎很怕妙香,他肩膀一软就惊呼了起来,“奴、奴才这就带路。”
“等等,你先在下面等着。”秦攸宁在密道的入口处忽的顿住,她对着二狗子摆了摆手,而后就将石板给盖了起来。
“既然秦夫人这么想要找我的麻烦,我这小辈,也应该给她个面子不是。”秦攸宁快步走着,将柴房的门窗都给关紧后,这才一扬手凝出了两团火苗用以光照,“那件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呢?”
妙香才将装着人皮面具的竹筒给塞回手镯里,一听秦攸宁的话,手一翻转就抓出了一件华美无比的乳白色裙子来。
伊人院中的衣饰,要说贵重,那定然是秦攸宁身上这一袭天蚕银丝的衣裙,可若说精致,非这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莫属。这裙子可是暗藏心机的很,乍一看只是一条简朴至极的乳白色曳地长裙,可在光线的映照下,布料上的暗纹就会忽隐忽现了,正如此裙的名字,团蝶、百花。
而若是将那长长的后摆摊平,那性状,便宛如凤凰尾羽,不仅端庄,还显得高贵无比。
“奴婢觉着,小姐果然还是适合穿这样的衣物,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都不配出现在小姐的身上。”妙香细细地掸着裙上的细小褶皱,待她将裙摆展开的时候,看向秦攸宁的眼神都亮了。
“你这小嘴倒是会说话。”秦攸宁笑,眼中却晦涩无比。
果然?还是?又是一句不知在回忆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