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将周老夫人问住。
她的孙子一向聪明,难道真的会被那女人那么拙劣的演技给蒙骗吗?
周老夫人突然有些不确定。
那对母女的伎俩在她眼里,的确很拙劣,一眼就能识破。但偏偏对男人,却极其有效。
可那些男人是真的看不懂,还是假装看不出呢?
周老夫人不确定,但是她突然有些不敢深想下去。
若是她儿子,她孙子早就看穿了那对母女的真面目,知道她们为人市侩贪婪,心思歹毒。他们却仍旧假装视而不见,依旧喜欢着她们,甚至想娶回家——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周老夫人就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宁愿是那对母女演技太过高超,蒙蔽了这对父子的心,才让他们识人不清。
这样,至少还有希望能让他们看清对方的真面目,然后彻底放下这对母女。
可要是他们原本就知道她们的真面目,却仍旧喜欢她们,纵容她们——
那周家只怕真的要完了。
若真让江月薇嫁到周家来,她将来就是死,都不能瞑目。
周老夫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脸色说不出的灰败难看。
沈清栀轻轻握住周老夫人的手,轻声宽慰道:“周奶奶,我相信我哥他做事有自己的判断,您不用太担心。”
虽然不知道周妄究竟要做什么,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沈清栀也看得出周妄并非真心喜欢江月薇,而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不得不那么做。
但这话,沈清栀怕破坏周妄的计划,并不能明着跟周老夫人说。她又不忍心看周老夫人如此颓然,只能暗示性的宽慰几句。
周老夫人却没听出话里的暗示,她沉浸在打击中,神情越发灰败。
突然,周老夫人想是想到什么一般,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沈清栀的手,神情再也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只剩下祈求:
“清栀,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小妄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继续留在小妄身边。像她这样的女人,留在小妄身边就是个祸害。”
“你和你哥,从小关系就最要好,他最在乎的就是你。只要你出面劝他,他一定会听的。你就帮帮奶奶,好不好?”
沈清栀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 周老夫人仍不死心,还想让她去劝周妄放弃江月薇。
她皱眉看着周老夫人,直接拒绝道:“奶奶,我帮不了你。这是我哥他自己的私事,我——”
不待沈清栀话说完,周老夫人突然冷着脸打断她,“小妄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你就看着他被那个女人利用都不肯帮忙,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沈清栀愣了一瞬。
她平静地看着周老夫人,轻声道:“不管您怎么说,我都爱莫能助。”
说着,沈清栀将手从周老夫人掌心抽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没有波澜地说:“周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您也注意身体,早点睡,晚安。”
话说完,沈清栀不去看周老夫人难看的面色,径直转身走出客厅。
望着沈清栀决绝的背影,周老夫人没叫住她。只是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失望与怒火。
沈清栀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回到房间关上门,她背抵在房门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便去洗漱了。
她并不知道医院那边,暗流涌动。
……
从周妄病房出来,江月薇便阴沉着脸回了蒋淑芸的病房。
蒋淑芸正在对着护工颐指气使,看见她进来,诧异地问:“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江月薇张口想说什么,就瞥见了护工的身影。
这个护工是从医院找的,她信不过。
怕护工听见什么传出去,话又吞了回去。
蒋淑芸到底最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见她看了眼护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对着护工嫌弃道:“喂饭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请你来有什么用!你先出去吧,我让我女儿喂我算了。”
护工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什么难搞的病人没见过,但她还真没见过蒋淑芸这么难伺候的。要不是江月薇出了双倍工资,她早就不想伺候了。现在听到蒋淑芸这么说,巴不得赶紧远离她,所以想都没有想就立刻出去了。
门被护工带上,听见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江月薇才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发泄似的狠狠捶了下床,差点掀翻床上的小桌子。
蒋淑芸一见她这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探周妄的口风了吗?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他说了什么没有?”
一连串的追问,让江月薇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阴沉。
“还能怎么回事?都怪沈清栀那个贱人,肯定是她跟周妄说了什么,周妄才去查监控,才知道你掐伤沈清栀,我又诬陷她的事。”
“什么?”蒋淑芸脸色大变,“你说周妄已经查了监控,知道了所有事?那他怎么说?他会追究吗?”
江月薇被问的心烦,脸色难看道:“我去找他之前他就已经全都知道了,从我进门他就故意看我在演戏,最后才拆穿我!他说下不为例,要是还有下次,绝不会再原谅我!”
蒋淑芸脸色也分外难看,直到听见最后两句,神情才缓和了几分,咬牙切齿道:“这一定是沈清栀那个小贱人搞的鬼,以前那么多事,周妄从来没查过监控,怎么偏偏就这一次,他不仅提前知道消息,还特意调了监控。”
“要我看,那个贱人回来,就是为了跟你争周妄的。这次让她得手了,我们的处境就更难了。万一这事被你周伯父知道,对你的印象大打折扣,那你嫁进周家的希望就真的渺茫了。”
江月薇也是听的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她求助地看向蒋淑芸,“那我该怎么办?这件事沈清栀不会去找周伯父告状吧?”
“那可不一定。”蒋淑芸沉着脸说,“这个贱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必须得先发制人,早做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