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陷入良久的死寂。
片刻后,江渡调整好情绪,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朝沈清栀扯唇笑了一下,“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反正都过去了,那些糟心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我也懒得跟着掺和了。”
沈清栀摇摇头,想安慰江渡些什么,可在这样的情形下,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难不难过,只有当事人知道。
旁观者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接下来这一路,江渡也难得的沉默。
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压抑。
到地方时,原本晴朗的天也变得阴沉。
山道上的风也很大,气温明显比下面低了几度。
沈清栀先下了车,她站到路边,仰头观察天气。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头也没回地说:“感觉像是要下雨。”
江渡跟着抬头看了眼天,早上的太阳已经被遮蔽住,气温明显冷了下来。他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语气很淡:“应该不会吧?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
沈清栀拿出手机也看了看天气情况,但原本多云的天气,突然显示有雨夹雪。
她愣了愣,将手机举到江渡眼前,“你看,又要下雪。”
江渡定睛一看,果然显示两小时后有雨夹雪。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沈清栀没发觉这点细节,她将手机收起来,眺望他们准备要去的地方。
这里只是到了入口处,下面的路是没办法开车过去的,只能靠双腿走下去。下面的路都是土和碎石子铺就的路,不是很好走。而他们要去的那间道观,就在山谷最低处。
沿着这条路下去,就能找到。
一来一回,两个小时肯定是不够的。
沈清栀收回视线,回头问江渡:“我们还去吗?万一待会儿真下起来,估计路不太好走。”
江渡神情中也浮现出一丝犹豫,但都到了地方,他还是想去看看,更不想现在回去面对苗荷。
“既然都来了,不如去看看。如果真的下起来,我们就立刻折返回来,或者在道观里歇一下,等雨停了再走。”
沈清栀盯着江渡看了两秒,到底没提苗荷的事,点了点头。
“那我去拿东西。”江渡说完,就去车上取了背包,带着沈清栀一起往下走。
没到逢年过节,加上最近天气不是很好的缘故,今天上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山上气温低,路上还有不少未融化的积雪。
两人相互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走。
迎面刮来的冷风,裹杂着风雪和松针的味道,格外的冷冽清新。
两人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窥见了那座道观的一角。
但也给了两人莫大的鼓励,他们加快脚步下去,才看清整座道观的全貌。
这座道观隐藏在山上,规模并不宏大,在道观旁边有一片竹林,还有一个水潭,环境格外的清幽。
正门进去,便是一个硕大的铜炉。
沈清栀取了香,虔诚的上了香后,才跟江渡四处逛了逛。
毕竟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去了。
直到一滴冰冷的雨滴,砸在沈清栀脸颊上,她才发觉不知何时彻底变了天。就在她抬头去看时,雨突然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这些雨里,还夹杂着雪子。
眼看着越下越急,沈清栀也跟着着急起来。她望向江渡,“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要是一直这么下下去,我们想要回去就难了。不然趁着现在路上还没积雪结冰,我们早点回去吧?”
江渡沉默地看了会雨,随后一言不发的从包里取出雨衣,递给沈清栀。
沈清栀也没矫情,直接穿在了身上。
江渡拿出另一件穿在外边,转头对沈清栀说:“一会儿要是不好走,你抓紧我,小心摔着。”
“好。”沈清栀笑笑。
两人从道观出去,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下来时容易,想要上去就困难得多。尤其是下了雨后,地面更加湿滑难行。
看着沈清栀行走艰难的模样,江渡心里闪过一抹懊悔,当时就不该下去的。
“抱歉。”江渡闷声道。
沈清栀身形顿了下,抬起头笑着看他,“怎么突然道歉?”
江渡脸上满是懊恼,歉意地抿了抿唇角,“要不是我非要下来,也不会遇见这种状况。”
沈清栀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不是我们早就约好的吗?来都来了,不下去看看,怎么知道下面的风景如何呢?虽然此刻有些狼狈,不过这山谷里的空气的确格外的清新,下面的景色也很美,值了。”
这话完全不像是违心的话,沈清栀说的很坦然。
江渡沉默了两秒,忽然伸手隔着衣服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跟紧我,我扶着你走。”
沈清栀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触碰,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江渡的视线立刻看了过来,还以为她不喜欢他触碰她,正想要解释,沈清栀突然笑着点点头。
“走吧。”
江渡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看了几秒,眉眼顷刻化开,手实实的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往前走去。
有江渡拉着她,沈清栀确实好走许多,没有之前那样吃力。
两人用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才爬上去。
江渡的车就停在路边的空地上,一上了车,江渡就从后面取了一条毛毯,将沈清栀包裹住。
“冻了这么久,应该很冷吧?”江渡自责地看着沈清栀冻红的脸,他将掌心搓热,迟疑试探地贴在她冻得通红的耳朵上。
突如其来的触碰,沈清栀惊的缩了一下身子,但她坐在车里,后背抵在座椅上,已经无处可退,只能慌乱地低下头,不去看江渡的眼睛。
原本冻僵的耳朵,在那双温热的大手下,逐渐回暖,连带着脸上,都莫名有些燥热。
江渡维持着倾身的姿势,他的耳根早就红成一片,心跳也快的异常。但那双眼睛,仍旧直白炙热地紧盯着他喜欢的女孩。
因为离得近,他甚至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清香。
江渡喉结滚了下,掌心也滚烫的厉害。
沈清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慌忙说:“我、我不冷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