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流双被韩巧儿的话给逗笑了。
“巧儿,你这些年尽是呆在杨城中,我虽从未出过远门,也知道这杨城是小中又小的城池,你在这城中哪里会瞧见多少好看的人?他日等到了唐古,那里的美人怕是你数都数不尽的。到时候,我都不敢露面了!”
韩巧儿听了,突然站了起来,眼中仿佛在唱戏一般,很是滑稽:“那还得了,还有比天人更美的人。那我真是只能死掉算了。”
“又说胡话。”韩流双笑着骂道。
两人在湖边一阵嬉戏,笑声被远处歇息的唐栖梧听到了。
真不知道这两人在笑些什么。唐栖梧双眼一直盯着韩流双的背影,心中生气一股无名的火。斜坐在一侧的清芙看着他冒着光的眼睛,冥冥之中,好像懂得了什么。
“也不知道韩姑娘与那巧儿在说些什么?这么好笑。大王不如过去看看?”清芙说道。
唐栖梧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犹豫,道:“芙儿的身子……”
“臣妾没事,倒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韩姑娘初次离乡,大王应多多顾着她的心情才是。”
“那本王……去与她寒暄几句就过来陪你……”
清芙笑道:“大王去吧。”
看着唐栖梧远去的身影,清芙已经知道了,这大王是对那韩流双生了情。那日她在房中装睡,听到这两人之间的笑骂,便有种“打情骂俏”的感觉,当时心中气得很,可是在这日夜中见到了韩流双的为人,直到韩流双上次与蓝莲救了她一命后,这一切都变了。这样的女子,问世上能有几人会不动情呢?这一次,她未曾生出一丝一毫的醋意。
有什么好气的呢?唐栖梧后宫佳丽三千,她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韩流双这人不错,又有恩于她,倒不如称了大王的心意,撮合撮合他们。日后韩流双若是真的进了大王的后宫,怕那时自己与她的关系也定然不同了吧,应该会……更亲密些吧,就如同她和那死去的蓝莲一样。
想到那为她赴了黄泉的人,清芙眉头又是一皱,伤口仿佛又在隐隐发疼。
湖边陡然多出来一个人的身影,韩流双此刻还蹲着身子,微微抬头,见到唐栖梧春风般的笑脸,眼睛睁的大大的。
“大王?”
唐栖梧听她这样唤他,又看了身边呆着的韩巧儿,有些不高兴了:“双儿,我们不是说好了,私底下不再拘束在着身份之中吗?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怎么又喊我‘大王’了?”
韩流双听他轻不可闻的抱怨,却是偷偷一笑,道:“唐兄,是双儿疏忽了。”
唐栖梧听了,满意地笑了笑。
现在一旁的巧儿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是惊呆了。眼前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见唐栖梧和韩流双一样,慢慢蹲坐在了湖边,看着这湖光水色,清澈碧绿,感叹道:“没想到这沙洲之中,还有这等美丽的湖。”说罢,他伸出手抓住了身边的一根芦苇,又念了一首诗:“芦苇深花里,渔歌一曲长。这芦苇立在蜿蜒沙洲上,自然是没有渔歌来相配了,倒真是有几分孤独。”
“唐兄有王妃作陪,在这沙洲中,却不是孤独之人了。”韩流双道。
他真的不孤独吗?唐栖梧想了想自己,又看了看远处做歇的清芙,言语中却像有些委屈:“我的话,还是有些孤独的吧……”
韩流双看到唐栖梧眼中像是晃过什么影子,好像和那日她在军营中见到的一样,心中有小小的不安。遥想那日唐古军营中,正值蛇乱,军中乱成一片,唐栖梧在那般情景中见了她,也是感到孤独了吗?
“日后唐兄若是感到孤独了,可以来找我说说话的…”
“嗯,以后你到了唐古,无事也可来找我玩的。”唐栖梧这样说着,心中却是在想着:日后你在唐古,那王宫会不会,就不那么冷清了?
唐栖梧目光变得灼热,韩流双看着有些不自在,别过了头,却恰好看见清芙正往他们这边瞧着。她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仿佛有些太过暧昧了,有些对不住清芙。
“唐兄,王妃正看着你呢。”韩流双侧过头,看见唐栖梧正把那根芦苇含在了嘴巴里,俏皮的很。
唐栖梧道:“我们过去吧。这湖边景色虽美,水汽到底有些冷。”
两人一直忽视了在一旁石化了的巧儿,这时起了身,看到了她,却有些惊讶。韩流双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下去再和你说。”
清芙看着那两人走过来,微微坐直了身子,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却仍是病态的。韩流双还未走近,便瞧见她那苍白的双颊,心中有些惊讶,问一旁的唐栖梧道:“王妃气色看着似不太好啊?”
唐栖梧道:“那日她肩上受了伤,还没好呢。”
“那日夜里与万都军一战那次留的伤?分明已经处理过了啊?怎么还没好?”
唐栖梧点点头,对韩流双道:“我也不知道这伤为何迟迟不好,只是她最近像是低落的很,总觉得自己有愧于你,方才我劝她去找你看看伤,她却不愿意。”
韩流双惊讶道:“我从未想过王妃会这样!”
“清芙性子软,容易多想,不过那几天也是多亏了你,她才能安然无恙。”
韩流双却垂了眼,道:“却也不是安然无恙了。”
“我去替王妃看看伤处吧。”不等唐栖梧回话,她又继续道,说完,变匆匆向清芙在的方向走去了,唐栖梧本要反驳她那句话,见她步履稳健,自己也只好加快了速度,不好再说些什么。
清芙见二人到了她身边,问候道:“大王,天人。”
韩流双却不与她寒暄,过去就要看她的伤:“王妃,听大王说你那日受的伤还没好,臣女过来看看伤势严重不严重。”
清芙听到这话,微微诧异,朝着唐栖梧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唐栖梧不带表情的面容。“我这伤无碍的。”她只得无奈道。
“怎么会无碍?王妃的面上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快把伤给我看看吧。”韩流双表情严肃极了,清芙看了竟有些害怕。
她无奈,只好把肩头那一块的衣物给卸下,鲜红的伤口一下子暴露在了韩流双的面前。
“王妃的上既然是那夜里留下的,如此算来,也有个几天了,这伤口不算太深,应该愈合的较快才是,怎么到了如今还是这么新嫩?”这伤口的颜色有些刺眼,韩流双疑惑道。
清芙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那日靠那掌柜的药敷了之后,本来觉得已经好多了,没想到这几日又一日比一日严重,真是不知其解。”
“王妃近日可往伤处碰过水?”韩流双分析道,却只见清芙摇了摇头。
那可真是奇怪。她拉起清芙的手臂,为她把了把脉,却感觉这脉象有些不稳,定住神又认认真真摸了一把,突然醒悟过来。“王妃,你这是中毒了。”
她这话一出,把清芙和唐栖梧都惊到了。
“怎么会这样?”
“中的何毒?”
两个问题同时迎面而来,韩流双只好一个一个耐心解释道:“如果臣女猜的没有错的话,应是伤到王妃的那把兵器上染了毒,刺到王妃肩中,这毒便入了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日收留我们的掌柜,可能是他下的毒,他给王妃的膏药中或许不那么单纯。”
“定不会是那掌柜的下毒,他那日见我们两人伤的伤,晕的晕,着急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样的人若是给我下毒的人,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清芙听了,在一旁惊呼道。
却只见韩流双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可武断。你们不知这杨城中的情况,万都的探子隐与市中,也极有可能恰好撞上了这件事,关于这类奸细探子,大王应该清楚的很。”说着她侧眼看了看唐栖梧,见一丝微妙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她接着说到:“王妃的毒如何来的暂且不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这毒。王妃所中之毒并不如平常毒物那般立竿见影,但也是十分凶险的,不知二位听过这毒的名字没有——弄月。”
弄月?这是何毒?唐栖梧和清芙二人闻所未闻,摇了摇头。
“弄月之所以为弄月,这缘由便是这毒是靠着月神光辉炼制而成的,也就是说,这毒只能在月色下炼制,而用毒害人之时,也只能在月色充盈的时刻。”
“那这毒又会如何发作?”唐栖梧问到。
只见韩流双咽了咽喉,像是说的有些渴了,继续道:“莫急,这毒还得慢慢道来。其实这毒是十分罕见的,但在江湖之中也有门派在潜心于此道,这毒发作的样子也无人得知,有人中了这毒便口吐白沫当场毙命,还有的却是一到了晚上便发疯发狂……江湖中人都知道这毒是他们惹不起的,不过由于这毒极难炼制,所以在江湖中说的也少。”
清芙听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道:“那我这岂不是没救了?”
“别急,”唐栖梧温柔抚了抚她的头,“韩姑娘既然能看出这毒,相信这毒也是难不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