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中现君臣温情,远处暗房里却有几分汹涌波涛了。
沈风晴听那地上被绑着的万都奸细之言,很是纳闷,侧头惊讶看向韩流双,问:“你与这万都贼子认识?”
只是匆匆忙忙见过一眼而已,何谈认识?韩流双摇摇头,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哈哈,何止是一面之缘?姑娘你不还收了我的玉佩了吗?”唐斩墨看着韩流双邪魅一笑,隐隐作坏。
沈风晴不知这两人之间有何种关系,又怕韩流双与这人之间有往来,活活背上一个通敌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她忙抓住韩流双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流双被她抓的吃痛,细细回想自己与这脚下之人的往来,除了那古桥之上的惊鸿一瞥,倒是真无其他了。只不过那玉佩一事,倒是有些令人难堪,韩流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地上之人见了这番情景,继续道:“何必问她?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沈风晴看着脚下这无脸无耻之徒,心中顿时冒火,抬起来就是一脚,狠狠踢了上去。口中还喝喝道:“那你倒是说说!与韩姑娘之间有何干系!若有半句虚言,我砍了你的舌头。”
唐斩墨吃痛,却面不改色,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道:“这位大姐,你不要生气嘛,你要是想听故事,你靠过来,我细细讲给你听。”
言语中尽是调戏之意,沈风晴为人妻多年,虽行侠江湖,破为开放,却也不能忍这一个毛头小子来拿她打趣。心中一怒,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韩流双见了,忙过去拉人,奈何沈风晴练的是硬派武功,她到底力气小了些,拦不住。一直没有发话的安君语此刻也急了,他本安安静静呆在一旁,冷眼瞧着这几人之间的微妙变数,心中只道:我才是真正的万都奸细,而斩墨的身份却是唐古国的王爷,无论如何,最后说破了,就算掉脑袋,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唐斩墨不会死,就算被强制安下一个卖国的罪,安君语也会凭这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让他好好活下去。
可眼下,沈风晴丝毫不知轻重,唐斩墨一张英俊的面容上已然血迹斑斑了。安君语心中猛然生起一股恐惧——他可以死,但唐斩墨,绝对不可以!
“夫人,这人嘴巴一直都是这么坏,说惯了,还请你收下留情!饶他一命!”
“既然有这坏毛病,就趁着这次好好管教管教吧!”
见沈风晴不肯停下,安君语心中着急,又不知所措。他眼角一斜,却看着站在一旁的韩流双,这人眉目间像是也有些担忧,安君语无奈,虽不熟识,只得向韩流双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韩流双感受到这目光灼热,投眼看去,却见那地上另外一人的眼中有着似曾相识的味道。脑中突然有个身影闪过,韩流双垂眼,没错,蓝莲曾对她射放过同样的目光。那种担忧……原来这两贼子间还有着这样的感情。
她向安君语颔首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的意思,却不曾想过自己从那焦急的目光中感到了丝丝的不同,地上那万都奸细的目光仿佛与蓝莲那日的目光,有些许不同呢——倒是有些像唐栖梧看着她的时候。
心中有些奇怪的念头油然而其,韩流双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只是匆匆拉住了沈风晴的拳头,道:“别打了,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夫人若是要知道这其间的事,流双与夫人讲便是了。这里到底不是江湖,不是能快意恩仇的地方。”
沈风晴听了,才慢慢收了手,这里确实不是能随便杀人的地方。她起身,嘴中仍恨恨道:“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这里可不是你的万都了!”
只见唐斩墨被打的血肉模糊,嘴皮子却丝毫不软,他不屑哈哈几声,而后道:“大姐,怎么不打了呀?是不是怕我死了,没法向你夫君交差啊?那日在水台上不是很威风的?”
“你这是何苦!”安君语恨不得拿脚堵上唐斩墨的嘴巴。
“横竖是一死,我才不怕这两个狐假虎威的小女子!”
沈风晴自从小长大以来,还从未被人嘲讽过为“小女子”,心中刚按下的火此刻又不听使唤的冒起来了,上去就要接着大人。
韩流双见状,趁着沈风晴还未动手,便急忙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道:“夫人,息怒,不能再打了。”
“还是这位姑娘温柔些。”唐斩墨说着,对韩流双眨了眨眼睛,模样很是轻浮欠揍。
沈风晴刚要听劝停下来,看他那副嘴脸,扯开韩流双的手,便上了前,一顿暴揍。
这时,唐栖梧、陆言川和清芙三人正缓缓而来。刚一进门,便看到沈风晴对着那万都的奸细揍的火热,一旁的韩流双怎么拦也拦不住。
陆言川心道不妙,他这夫人脾气实在是太大了些,也不知这万都奸细说了什么话,竟让她这般生气。他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拉住了沈风晴。
韩流双等人本以为他拉不动,没想到陆言川却轻而易举让沈风晴停了手,一时惊讶无比。原来这陆大人平日里不爱斗武,身上却还是有这一生蛮力的。
也罢,有了这么厉害的夫人,哪会有什么不中用的夫君呢?只不过平日里看来,陆言川的武功应当也是平平,只是力气大了些。
清芙本就觉得这夫妻之间有意思,此刻见了,却不经意的笑了。她心道,怕着陆大人的这身蛮力也是劝架劝出来的吧。
“干嘛!”沈风晴不痛快,言语自然也不好。
“大王来了你还打?”
沈风晴一看,那唐栖梧果然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一女子,应当就是王妃了。她恭敬行礼,道:“大王、王妃。”
唐栖梧见着夫妻二人这般情景,果然和清芙说的一样,顿时觉得有趣。他问道:“不知陆夫人为何对这万都奸细大打出手?”
“这臭小子,嘴巴坏的狠,”沈风晴狠狠把地上的唐斩墨踢了一脚,继续道,“你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见他没反应,沈风晴又继续道:“呵呵,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很威风的吗?现在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怕了?”
怕?他何时怕过什么?唐斩墨在地上冷笑一声。其实,他方才听到唐栖梧来了,心中便冷静下来了,多年未见,不知他这王兄,现在又是一副怎么得意的模样呢!
他看了看自己,被打的不成样子,很是狼狈,又轻轻笑了一声,心道:是不是在他面前,我只能这么不堪呢?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唐斩墨的沉默让着其中所有的人都感到隐隐的不安,好像马上有什么暴风雨要来了。就连平时最会说话的陆言川,此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清芙见状,灵机一动,道:“韩姑娘,这两人一人气,一人颓,要不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韩流双抬眼与她相视,顿时明白了清芙的意思,思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把方才那血腥的场面说出来。而是朝唐栖梧问道:“大王可还记得昨日流双在古桥之上手中握着的那枚玉佩?”
“玉佩?本王自然记得,还是本王亲自丢到长生河中的呢!”
韩流双刚想结果他的话,道上一句:“就是此人送的。”话还未说出来,却见那地上的人突然开口了,声音阴森森的:“你把那块玉佩丢了?”
这话一出,除了韩流双,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只不过唐栖梧更为疑惑了,他的疑惑之处,倒不是这句话,而是这声音,很像一个人,而那个人早就应该死了。
他走近,把捏住地上之人的下巴一看,这张脸上虽然被打的青一块红一块,还挂着慎人狰狞的笑,他却也能认出,这人到底是谁。
不等唐栖梧说话,唐斩墨裂开嘴角,冷笑着说了句:“王兄,我们又见面了。”
唐栖梧看着这张面容,顿时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然而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讶到了。王兄?这万都奸细为何喊唐古的大王“王兄”?
清芙觉得奇怪,上前去看那人的脸,却不料,她才看了一眼,唐斩墨的一双眸子便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笑,却是那种嘲讽的笑。
其实,清芙这一路跟过来本就害怕。她与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被抓住的人说不定就是那夜给她纸鹤的人,定然知道这其中一二。若是今日这暗房中的人嘴巴不严,说露了嘴,她可就暴露了。
不过,越是危险,她就这样泰然自若,越要去往那危险之处。她要知道这其中所有的事情,不能只说细枝末节。而且,巨大的危险过后,便是巨大的安稳。
所以清芙硬要跟着一起来了。却不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地上的一双眼睛看得她心中直犯倏。
唐斩墨看着清芙眼中那不为人知的担心,像是满意极了,又把目光转向了唐栖梧,道:“你竟然不记得那玉佩是我的了吗?王兄?”
可是,唐栖梧看着这人,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