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黎箬一行便准备向着下一个城镇行去。
正准备要离开,当先一人冲到了楚怀夜面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衙役赶忙上前去,试图将他拽开。
黎箬蹙眉看着那衣衫褴褛的人,“慢着!”
县令一骇,急忙让衙役将那人放开。
“你是什么人?”黎箬问。
“草民是夏阳镇人,这一次南方水灾,草民家中的人基本都没有活下来!”
黎箬颦眉,这人既然是夏阳镇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楚怀夜在她耳畔小声道:“夏阳镇距离这里不远。”
黎箬眼睛转了转,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
电视上曾经演过很多种贪官污吏,大多数都是好年景的时候搜刮民脂民膏,遇到了灾年的时候,就会克扣赈灾粮。往往一个灾年,便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你起来说话!”楚怀夜淡声道。
那人忙不迭的爬了起来,“靖王,草民今日来此就是状告夏阳镇县令,搜刮民脂民膏,鱼肉乡里,这一次更是过分的用发霉的粮食换掉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
发霉的粮食?
在场不少百姓全都变了脸色,楚怀夜和黎箬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你说的可当真?”
那人重重点头,并指天发誓,“草民若是有一句话是假话,愿意天打五雷轰!”
楚怀夜握着马缰的手越收越紧,眼底的戾色也越发的浓重。
朝廷一早便拨了赈灾粮,并且是他亲自下达的命令,这该死的狗官竟然生出了贼心!
“你为何会突然跑到这里来?”黎箬问。
那人顿时涕泪横流,“草民实在是在夏阳镇活不下去了。不少百姓明明还可以活下去,可是……可是却活活被饿死!”
饿死?
这两个字就好像化作了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响。
木河镇县令忙道:“靖王,下官已经让人准备了干净的居住之所,供灾民前来这里。”
楚怀夜昨天就已经知道木河镇县令赈灾及时,木河镇并没有受灾严重!
现在看起来,需要快速赶往夏阳镇!
楚怀夜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先于暗卫向着夏阳镇疾驰而去。
“这夏阳镇的情况如果真的这么糟糕,那估计会是瘟疫的集中爆发点!”
“什么意思?”
在进夏阳镇之前,黎箬一本正经的与楚怀夜探讨着这件事。
“意思就是,从我们踏入夏阳镇之后,就不可以再让任何灾民离开夏阳镇一步,而我们,也不能随意离开!”
方才那人说了,很多人是饿死的!
纵然是发霉的粮食,但也不至于饿死,所以,黎箬猜测着,应该是瘟疫。
“你的意思是,瘟疫已经爆发了?”他面色凝肃。
“是的,否则,单单只是发霉的粮食,断然不可能会死人!”
“那么,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首先,肯定是要先确认是否真的是瘟疫,其次,划分隔离点,夏阳镇的人不可以再出城一步!最后,便是组织大夫,进夏阳镇抗击瘟疫!”
黎箬说的头头是道,让楚怀夜在担忧的同时,也多了几许的赞许之色。
“你莫要这样看着我。”
“那么,要怎么看着你?”
“城里如果真的爆发了瘟疫的话,你不适合进去!”
“为何?”楚怀夜脸色骤然就沉了下去。
“你需要做的是在外面调拨一切赈灾物品,而不是跟我一同进城里!”
楚怀夜毕竟是北国未来的国君,她不会让楚怀夜轻易踏足这里。
“箬儿!”
“阿夜,你莫要跟我坚持,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如果药品还有其他赈灾物品不能及时补给,还是会造成瘟疫爆发。而且……”
“我知道你是怕万一真的是瘟疫,我会感染上。但是,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己进去?”
“阿夜,现在时间紧迫,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箬儿!”
他是真的气到了,黎箬这样,根本就是在让他担心。
黎箬脸色很是严肃,“阿夜,你若是不同意的话,那么我现在转身便走,但是,你若是找不到大夫,错过了治疗瘟疫的最佳时间,你一定会被百姓诟病!”
闻言,楚怀夜垂眸想了想,“我与你一同进城,先去会一会县令,然后尽快划分出一个隔离区,你看这样可好?”
他如此坚持,黎箬也不好阻拦,她反复斟酌,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总算能够劝说她,楚怀夜长吁了口气。
待到他们出现在县衙的时候,县令正在后院花天酒地。
乍然看到楚怀夜二人,脸色骤然变了数变,“你们什么人?”
楚怀夜眯起眼睛,目光在桌子上的那些珍馐美味上快速一掠,猛地扼住了县令的脖颈。
呼吸骤然被夺,县令恼羞成怒,却也恐惧无比,“来、来人啊!”
话音堪落,迎面便被楚怀夜甩了一巴掌。
力道很大,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一片,嘴巴里也溢满了腥甜的味道。
“该死的!”
楚怀夜阴沉的眼眸在房间里的那些青楼女子身上快速扫过,这些女子吓得惊呼数声,小跑着出了房间。
县令肥头大耳,这一摔,也不晓得是因为太胖,还是摔得很重,竟然久也没有爬起来。
看着楚怀夜不断向着自己靠近,他手撑在身后,向后不断挪去。
楚怀夜寒声道:“本王在进城之前,真的是很好奇这夏阳镇的县令是怎样的鱼肉百姓,还真的是让本王瞠目!”
本王?
县令脸色彻底抽离了个干净,“你是靖王?”
楚怀夜带着满身的寒意,扼住了县令的脖颈。
呼吸再度被夺,县令五官紧皱成了一团,嘶声求道:“靖王饶命,下官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楚怀夜加重了手上力道,“你以为本王会相信?”
“靖王,下官这便开仓放粮!”
“你这样的狗官,活着就是朝廷和百姓的祸害,本王现在便让你死个清楚明白!”
“靖王,下官真的是一时糊涂!”
黎箬看着这肥头大耳的狗官,虽然心里也很是生气,不过,若是就让他这样轻轻松松的死去,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阿夜!”黎箬突然开口,并且在楚怀夜不断加重手上力道的时候,抬手按住了他的手。
楚怀夜探寻的看着她,有些想不清黎箬为何会突然开口阻拦。
“阿夜,若是让他这么轻松的死去,那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楚怀夜研判的盯着黎箬看了一会儿,“你莫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你尽快去划拨隔离区,我们一会儿去确认一下是否是瘟疫。”
楚怀夜已经皱成了疙瘩的眉心又皱的深了几分,他盯着黎箬看了一会儿,恍然明白黎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县令听说“瘟疫”二字的时候,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黎箬目光从楚怀夜脸上缓缓的移到县令的脸上,勾唇,“县令刚刚说自己是一时糊涂,而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既如此,那么便给县令一个知错能改的机会!”
县令全身抖如筛糠,脸色也愈加的苍白如纸。
如果真的是瘟疫,那他岂不是还是一个死?
黎箬挑了一下眉尾,“我想,县令既然懂得鱼肉乡里之道,便是一个聪明之人,肯定已经猜到了我想要你做什么了吧?”
县令仓皇无比,“靖王,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话,那岂不是要死很多人?”
楚怀夜眸中的戾色越浓,“你还知道?”
对上他森寒如刃的目光,县令倏然一惊,继而看向黎箬。
“下官不想死!”他哭求着。
楚怀夜看向黎箬,“一切都交给你了!”
黎箬依旧嘴角上翘,那含笑的眼睛,让县令如坠冰窟。
“县令,你既然有悔过之心,那么,一旦确定夏阳镇当真爆发了瘟疫,便请县令与我一同进隔离区!”
“咚”的一声,县令砰然坐在地上,如同被抽空了力气的木偶。
黎箬从袖中拿出了一粒药丸,递给楚怀夜,“麻烦你。”
楚怀夜捏着县令的下巴,硬生生将药丸塞进了县令的口中,继而在他的胸前拍了一下。
县令原本想要将药丸吐出去,然,因为楚怀夜这一拍,他竟是机械的下咽。
“这是什么?”
“毒药!”
“啊?”县令惊恐的便准备去扣嗓子眼。
黎箬戏谑的看着县令,“这毒药入口即化,即便你现在吐出来,也还是晚了!”
县令难以置信的看着黎箬,暗自猜测这女人是谁!
“你记住了,我是黎箬,若是你生了歹心,想要临阵脱逃,那你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县令脑子嗡叫了一声,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追悔莫及。
楚怀夜带着黎箬离开了县衙,黎箬帮几个发热的百姓诊了脉,确定了并不是一般的风寒之症。
“阿夜,现在要加快速度了!”黎箬脸色凝肃。
楚怀夜颔首,拖着县令,“还不快些去安排?”
县令颔首,匆忙命人去划分隔离区,并且去找寻城中的大夫。
同时,楚怀夜也命暗卫守在城门口,只许进不许出,全力对抗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