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黛珏哭了很久,胡墨晋的肩头湿了一大片。
她抽泣着,慢慢离开胡墨晋的怀抱,看着被她弄湿了的一大片,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哥,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胡墨晋丝毫不在意,说道,“无妨,回去让人洗洗就好了。”
他看着胡黛珏,犹豫了一下,说道,“珏儿,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胡黛珏摇了摇头,直接用袖子擦自己的泪痕,然后带着鼻音说道,“小哥,陪我喝会儿吧。”
胡墨晋很心疼这样的胡黛珏,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样崩溃过。
他有些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也不拿酒杯倒着喝了,直接各自拿了两坛酒,碰了一下。
胡黛珏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看向胡墨晋说道,“小哥,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胡墨晋看向她,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以前你就说过了,以后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不然再让你受伤了。”
之前他发现胡黛珏喝酒,后来偶然的机会,两人也谈了的。
胡黛珏说她是因为大病,所以变了很多,他相信,他相信她说的一切话。
都说双胎生会有说不出来的一种心灵感应,胡黛珏没想到,她这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外来者居然是幸运的。
她完全懂胡墨晋的话,并且很感动。
“小哥,谢谢你。”
胡黛珏真心的,发自内附地对胡墨晋说了谢谢。
谢谢他陪着她,在她难过的时候,谢谢他相信她,不去怀疑她的身份,谢谢他疼爱她,做她最好的哥哥。
两人无声地喝了很久。有时候最好的安慰就是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
不需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也不需要做什么感动的事,就陪着就好了。
这种无声的陪伴胜于一切的话,就像是汩汩泉水,让人能静下心来,将那些不好的,伤心的情绪沉淀掉。
胡墨晋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他对着胡黛珏说道,“小妹,其实我知道你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真的。”
真的,两个字,他又强调了一番。
胡黛珏清醒了,那些不好的情绪就基本上化干净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情绪去得很快的人。
以往她从来不敢将情绪流出来,只能独自一个人悄悄地消化。
因为小老头年纪大了,她不能让他为自己操心。
遇着崩溃的事情了,就一个人关了灯,靠着墙角,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一场,第二天醒来,又是一个无事人儿。
她很少崩溃,第一次是小老娘去世。
那一次,她站在小老娘的灵堂里,怎么也没有哭,小老头对她说,如果伤心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可是她到最后都没有哭,有人就指指点点,说她无情。
连自己的养母去世了,一滴眼泪都不掉,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老头见她哭不出来,也就没有勉强她了。
那时她还小,第一次知道人走了,去天堂了的话,是不会经常给人间的孩子托梦的。
她总是念叨着小老娘,觉得她还在她身边,所以她很坚强,每天正常地吃饭,上学。
小老头看着她这样,反倒是放心了。不懂也好,就不会很难过了。
但是在一个深夜,她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眼泪直往下流,小老娘三天都没有给她托梦,是忘记她了吗?是怪她没有哭吗?
她哭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二天的时候眼睛都肿了,还好是周末,小老头上班去了。
后来,不管遇着什么伤心事了,都自己消化好。
最崩溃的一次是小老头去世,那一刻,她觉得世间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她成了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依靠,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那一次,她直接哭晕了过去,也来到了这里。
有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不存在的地方是不是就是天堂,小老娘和小老头也在这里。
从她有这个想法后,就开始计划找人。
万一是真的了,她是真的想他们了。
所以她真的很容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一次因为胡墨晋的安慰,反而有些外露。
因为亲情让她卸下了伪装吧。
听到胡墨晋一本正经地说着,“真的。”
她是感动的,朝着胡墨晋点点头,“嗯”。她相信他的话是真心的。
他是真心觉得现在的她比以前好。
胡墨晋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接着说道,“你知道吗?以前的你如果哭的话,一定是拿着一块手帕,像这样,就像这样哭,哭得梨花带雨,对就是梨花带雨。”
他扯着自己的袖子假装是手帕,擦着眼角,也是很有那味儿了。
胡黛珏都在想,若是胡墨晋真的穿女装会是怎么样子的呢?
应该很好看吧,颜值高的人,穿什么都会好看的。
她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了,都在瞎想了,也可能是没有心吧。
胡黛珏看着胡墨晋没有乱晃,就自己喝着自己的酒,然后顺便听胡墨晋说话。
胡墨晋又接着说,“不过现在我不喜欢以前的你了,不喜欢了。”
胡黛珏觉着有些无奈,怎么办,她这算不算把正主得罪了,哪天要是她又走了,正主回来了,会不会打她的心都有了。
她正想着事儿,猛地一只手拍到了她肩上,吓了她一跳。
转过身,就见胡墨晋正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小妹,你就现在这样挺好,该哭的时候就得哭,不要和那些小姐一样,嘤嘤嘤的,看着别扭死了。”
胡黛珏满头黑线,这是什么直男话语,难道不怕被人打,尤其是女朋友。
不过她转念一想,胡墨晋的女朋友是阿锁,阿锁是个有些大条的女子,确实不会嘤嘤嘤的哭。
这么看来,在这一点上,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胡墨晋还接着补充,表情显得可嫌弃了,“哭就是要哭出声来,你说对吧,小妹。”
胡黛珏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去,“对,你说的都对。”
她现在有些失落,怎么这些人每一个酒量好的呢。
阿锁是一杯倒,还醉话一大推。阿岩的酒量也不咋地,不过人家还未成年,不能喝就正常。
但是眼前这个,她还以为他能耐喝点呢,结果呢。
胡黛珏看着已经趴在桌上的胡墨晋,摇了摇头,酒量真差,是她看走眼了。
哎,看来能陪她喝酒的人,还是没出生呢。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人,想到那晚两人一起喝酒,喝得挺畅快的,喝了很久也没有看出来谁的酒量更胜一筹。
此刻,她有些想他了,怎么说也是个酒量上和她旗鼓相当的人,只是人还远在边疆呢。
她拿着酒坛,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头顶的月亮,想着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是看着月亮想家吗?还是在营帐里看行军图呢?还是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呢?
她仰头将剩余的酒尽数喝下,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转身看到还趴在桌上的那人,显得有些无奈,没想到竟然成了她善后,以后她尽量不选择找他喝酒,酒量差。
不过好在,他的酒品比阿锁好,喝醉了不会胡言乱语,醉了说几句就睡着了。
胡黛珏顺手拿了一条毯子搭在了他身上,然后出了门,找到了阿岩,让他找人给胡墨晋安排间屋子,让他睡床上去。
就看在他还是赔了自己喝了三坛酒的份上,对他好点。
而她自己一个人出了一水楼,往胡府走去。
阿岩说要送她,但是她没有让,一水楼早就到打烊的时间了,就不耽搁他们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