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月光投过纱窗,照进房间里,油灯的光微微闪烁。
屋里两人在月色下对饮,没有了那举杯邀月、与影相饮的孤独。
好酒的人,除了好酒外,还得有个酒友知己,才喝得痛快。
“那哥哥是怎么回京的呢?宫中并没有旨意。”
胡黛珏看着沈冠,严肃地问他,又有些看着漫不经心。
她不爱多管闲事,但是她以前说过要尽力帮着沈冠,所以他的事,她不能不过问。
“有些事情,公主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
沈冠接着说道,“在下祝公主乔迁大吉,繁华岁月,似锦人生。”
将坛子里的最后几口酒,一口气饮尽。
“公主,在下先行告退了。”沈冠一个翻身,又从窗子离开了。
除了满桌的空酒坛子,和空气中浓浓的酒气,沈冠就好似不曾来过一样。
胡黛珏看着窗子,想着刚刚那个离开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次日,阿锁推开胡黛珏的房门,满空气的酒味儿,让她闻着都要头晕了。
她看到胡黛珏这次是睡在床上的,没有睡在地上,心安了不少。
阿锁默默地走到桌边,将那些酒坛子收捡,让桌子重新整洁。
她看向床上还在睡懒觉的胡黛珏,心想,小姐真的自从不再瞒着自己的酒量了,就不偷偷摸摸喝酒了。
以前在胡府的时候,她还有些顾及胡夫人,到了仪园后,没有了人看着她,更是肆无忌惮了。
“阿锁,你来了。”胡黛珏听着有响动,缓缓地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头。
没有醉,但是太久没这么喝了,深夜嗜酒,终归是有些后遗症。
“小姐,你起来了。我这就去给你煮完醒酒汤端来。”阿锁上前说道,然后就准备退下。
“先等等。阿锁,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传来?”胡黛珏说道。
阿锁有些沉重地说道,“小姐,打听到了。”
胡黛珏一眼不眨得看着阿锁,将她所说的一丝不苟地听完了。
沈老将军去世时,沈冠偷偷回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离开后,刚回到边疆,就遇着了偷袭。
时间踩得刚刚好,他要是再早些回来,看到的就是满地苍夷,横尸遍野了。
等着他回去的应该也是陷阱,可是偏偏他回去了,也正好遇着了。
他临危不惧,及时排兵布阵,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经过了一天一夜,敌军被打退了,但是大古朝军队也损失惨重,战场一片狼藉。
一群乌鸦飞过,停在那些枯枝上叽叽喳喳的,听着让人心烦意燥的。
黎明来临,只有乌鸦的叫声迎接着。
粮草被烧了大半,营帐也损坏了不少。火被熄灭了,到处都是烧焦的东西。
士兵们各司其职,有的帮着处理伤兵,有的仔细巡逻。
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内,一个人端坐着,一个来回走着,嘴里念念有词,“将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怎么还没找到。”
两人的神情都非常的着急。
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进来,两人都同时看向来者。
“副将,还是没有找到将军。”那士兵禀报。
唐大力又坐回位置上,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哥,这可怎么办?”来回走着的刘尧,急急看向唐大力说道。
唐大力镇定下来,说道,“继续找。万万不能将将军失踪的消息传出去。”
随后他又说道,“传令下去,将军受了伤,静养几日,不得打扰。”
“是。”刘尧说道。
唐大力沉重地问道,“援兵什么时候到。”
刘尧慢慢说道,“不确定。一直没有消息出来。”
闻此,唐大力重重地锤桌子。京城那群人就忙着你争我抢,根本不顾及边疆将士的死活。
只要他们对那些人还有点用,那么就会看将士们一眼。粮草这些是会送来的,但不会太早。
“刘尧,带些人去山里看看有没有吃的。”唐大力无奈地说道。
刘尧领命下去后,唐大力一个人无力地坐在空空的营帐里。
将军,你到底在哪儿呢。
在敌军退兵的那日,沈冠带着一小队人马乘胜追击,制造出千军万马的仗势,让敌人误以为援军到了,不得不退兵。
那日,沈冠独自一人守着一个阵点,硬生生地将敌人赶了出去。
他整个人都是借着那柄长枪勉强地站着,在最后一刻,他倒下了。
周围混乱着,箭矢到处都是,却只有他一人的血,不远处有很多敌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
敌人终于走了,他没有力气支撑自己,颤颤抖抖下,他腿软了,顺着坡摔了下去。
头磕着了石头,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醒来。
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茅草屋里,他慢慢坐起来,头疼得不行。
“你醒了。”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棕黑色的液体。
“刚好,把药喝了吧。”那男人将碗递给沈冠说道。
沈冠接过碗,却没有立马喝下,而是警惕地问道,“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那男人说道,“你应该是沈将军吧。我是裘因,就是个游医,刚好游历到了附近。”
“那日我是在半坡上捡到的你,全身上下中了六箭,其中一箭就离心脏还有三厘的距离。”
那男人坐下,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这些都还好,最严重的是你这里。”
他看着沈冠,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你的头摔着了。要是晚点,就醒不过来了。”
沈冠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还请问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裘因指了指挂在一旁的盔甲,又拿起桌上的一柄剑递给他,“式微剑,沈冠将军从不离身的佩剑。”
沈冠拿着式微,用手指抚摸“式微”两个字,心里努力想着有关它的故事,但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将军,你是不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裘因看出来了沈冠眼里的疑惑,沈冠对自己随身的式微都不熟悉了。
沈冠握着式微,点了点头。裘因坐到床边,替他诊了诊脉,又看了下他头上的伤口。
“将军体魄好,伤口一月能愈合大半,但是这记忆应该恢复不了那么快。如果将军想要找回记忆,可以试着问问认识的人,看看去过的地方,去了解过去的自己。”
沈冠放下剑,端起药碗,喝完了里面的药。
十日后,刘尧冲忙地跑到营帐里,说道,“找到了,将军找到了。”
坐着看地形图的唐大力,立马站起来,兴奋地说道,“将军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