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傍晚的时候，长公主府来人了，说是皇甫初雪意识到自己之前态度不好，于是想邀胡黛珏一同赏夜灯。
胡府的主人们都知道实际是做什么，这只是对外的理由罢了。
胡黛珏去之前，先去了一趟胡夫人院子里。
胡夫人叮嘱道，“珏儿，你还有胡家呢。”
“嗯，知道了，娘，我走啦。”
胡黛珏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上了自家的马车，抹了抹眼角，觉得自己真是矫情，搞得想要出嫁了一样。
其实如果她一直不知情，嫁衣应该已经绣完了，此刻她正在给皇甫江绣腰带吧。
但是她还是知晓了，其实皇甫江也没有刻意去瞒着她，不是吗？
马车在一家脂粉铺子外停下了，胡黛珏下车，旁边还停着长公主府的马车。
她走进脂粉铺，就见着了皇甫初雪，于是走上前，行礼。
皇甫初雪拉着胡黛珏的手，指着一排胭脂水粉，说道，“珏儿，你来了，看看喜欢什么，就当是大嫂为上次的冲动，向你赔罪。”
胡黛珏客气道，“如果是送给妹妹的玩意儿，我就收下了，但是赔罪礼的话，我就不能收了，师出无名，大嫂又没有得罪我，何来的赔罪呢。”
皇甫初雪闻言，笑道，“那便是送给妹妹的。”
姐妹两高高兴兴地选好了胭脂，然后一起去了一水楼。
胡黛珏跟着皇甫初雪走到一个雅间，里面正坐着皇甫江。
皇甫初雪对二人说道，“你们聊，我去听会儿说书的。”
她带着自己的丫鬟出去了，阿锁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就留下了胡黛珏和胡墨晋两人。
两人四目相对，看了很久，皇甫江开口唤了一声，“珏儿。”
这一声“珏儿”融入了太多的情愫了，喊得胡黛珏都有些动摇了。
胡黛珏强忍着，说道，“殿下，你会错意了，你应该要退与我的婚事。”
皇甫江摇头，抓住了胡黛珏的手腕，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我没有弄错。珏儿，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欺骗你了，一生只娶你一人。”
胡黛珏抽回了自己的手，镇定地说道，“殿下，已经不可能了。”
皇甫江急忙地解释，“有可能的，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三天过后，我就去和父皇说，我选择你，只选择你。”
眼泪忍不住地涌了出来，胡黛珏忍着不流泪，深吸一口气，说道，“殿下，你现在有些糊涂了，清醒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珏儿，相信我好吗？”皇甫江带着些恳求，说道。
胡黛珏淡淡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殿下，是我自己想清楚了，我并不适合殿下。”
皇甫江再一次说道，“我不要这江山，我只要你，珏儿，我只想要你。”
胡黛珏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丝毫不逃避，说道，“殿下，你有想过百姓吗？你是放心将这天下交给三皇子还是八皇子，还是说南平王。”
皇甫江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脱口而出，“没了你，我要这江山做甚，别人又与我有何关系。”
胡黛珏厉声喊道，“殿下，你是还没喝就醉了吗？”
她又接着说，“守好你们皇甫家的江山，护好古朝百姓，就是你皇甫江一生的使命和责任，难道殿下是觉得真的可以心无牵挂地和我浪迹天涯吗？”
皇甫江沉默不语，是啊，他就算离开京城，也做不到对天下事漠不关心，不问只言片语。
因为他母后，也因为他父皇。
他们都将期盼压在他肩上的，取不下来。
“殿下，若你成了圣上，那你便做不到一生娶我一人，因为你必须得去权衡利弊，但是我真的不适合在深宫里，与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那如同折了我的羽翼，再也没有了希望。”
“若你放弃了，你真以为新帝容得下你这个曾经的太子？八皇子单纯，他容得了你，但是他的母族呢，百姓又会如何呢？你想擦手的时候，还有权力吗？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父皇本来要交给你的天下，变得伤横累累。”
胡黛珏最后用平和的语气，缓缓说道，“殿下，看清楚吧，不要再勉强了。”
皇甫江如同霜打的茄子，浑身没有了力气，他真的感到无力。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愿意看到，怎么想找出一个两全的法子这么难呢。
难道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为什么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他，一点可能性都不留给他。
皇甫江紧紧握着茶碗，心痛地将碗都捏碎了，瓷片插入了他的手掌里，很快桌上出现了血迹。
而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拳头还是捏着。
“殿下，长痛不如短痛，放手吧。”
胡黛珏伸手放到了皇甫江的手臂上，劝解道。
皇甫江微微松开了手，胡黛珏顺势将他手里的瓷片取出，然后喊人送来了棉布和伤药。
胡黛珏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皇甫江手上的血，还时不时地抬眼看一下皇甫江的表情，看他痛不痛。
血擦干了，她便将药倒在伤口处，皇甫江痛得轻轻喊了一声，胡黛珏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慢点。”
胡黛珏慢慢地用手指将药抹匀，一边抹还一边轻轻地吹，这样就不会疼了。
对皇甫江来说，这是有用的，确实没那么痛了。也可以说，胡黛珏对他来说就是止疼药。
抹匀后，就开始给皇甫江包扎。她包扎的手法看得出来很熟练。
皇甫江问胡黛珏，“你以前给谁包扎过吗？”
胡黛珏想了想，说道，“没有。殿下是觉得我包得好，对吧，没办法我天生聪颖。”
她将气氛弄得不再那么安静，有温度了些。
皇甫江看着胡黛珏的笑容，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说好的要守护好这笑容，但是自己现在在做的是将它越推越远。
皇甫江问道，“珏儿，我以后还能见你吗？”
胡黛珏莞尔一笑，说道，“当然了，长公主是我大嫂，殿下也算我的哥哥了，妹妹和哥哥见个面，多正常，是吧。”
皇甫江脸上带着笑，却是苦笑。
他以前还逗胡黛珏喊他哥哥，没想到有一天真的成了人家的哥哥，只是哥哥了。
胡黛珏终于给他包好了，还给他系了一个蝴蝶结，看着自己的作品，她感到满意。
她又叮嘱皇甫江，伤口没有愈合之前，千万不要沾水。
胡黛珏严肃地看向皇甫江，问道，“殿下，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喜欢我什么吗？”
皇甫江点头，“记得。”当时他说的是，喜欢她的一切。
胡黛珏接着说道，“我还没告诉过殿下，我为何喜欢殿下。”
皇甫江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殿下，你是风度翩翩的君子，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着迷。你仁慈大度，知乌鸟之情，你担得起太子这个称呼。”
“殿下，我因着你喜欢上了玉兰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只喝茶。因为你的一句想念，在半夜里笑出声。我努力做着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殿下，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
“你肩上担的责任容不下我的本性，而我也不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一个人的累赘。”
“我不想成为一个深宫怨妇，为了一人，望穿秋水。”
胡黛珏先离开了雅间，找到了皇甫初雪等人。
“你和江儿？”皇甫初雪问道。
胡黛珏挽上皇甫初雪的手臂，说道，“大嫂，我和殿下是哥哥与妹妹。”
皇甫初雪虽然觉着可惜，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任性了。在胡墨言的开导下，她也想通了。
胡黛珏只是做得太果敢了，做了所有女子不敢做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