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约定的三日,皇甫江就进宫面见圣上。
娄公公轻声说道,“圣上,太子来了。”
圣上缓缓坐起身,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问娄公公,与其却是肯定的,“太子见过胡家小女了。”
“是,昨晚长公主请胡小姐逛街,殿下也刚好出了府。”娄公公回答。
虽然皇甫江被圣上要求闭门思过三日,但是也就几个人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圣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以帝王之姿端坐着,对娄公公说道,“让他进来吧。”
门口的一个小宦官,尖着嗓子喊道,“宣太子殿下。”
皇甫江闻言,走入了殿,向圣上行礼,“儿子参见父皇。”
圣上抬了下手,说道,“起来吧。”
又接着说道,“太子提前了一天,现在你的选择是什么?”
皇甫江低着头,抱拳说道,“儿子请求父皇退了儿子与胡家的婚事,并赐胡家小女为公主。”
他不仅要退婚,还要圣上认胡黛珏为干女儿,这样他永远不能再肖想胡黛珏,不然就违背伦理道德。
这不仅仅是安圣上的心,更是彻底斩断自己的念头,还能保住胡家。
圣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朕需要一个理由。”
无缘无故,怎能轻易封赏。这就是为君要守的规矩。
皇甫江掷地有声地说道,“胡家小女,突然恶疾,自愿退婚,并前往普兴寺静养,并为太子和太子侧妃祈福一年。”
说着这话时,皇甫江心都是痛的。
胡黛珏之前和他说抱病回乡,可是他舍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年不见,让他怎么过。
圣上说道,“朕允了。”
皇甫江谢主隆恩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圣上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娄公公说道,“圣上,这下你可安心,好好休息休息,身子要紧。”
这几日,皇甫江的事情,圣上一直揪着心,三日的期限,其实他是在赌。
他深知皇甫江会同以前的自己一样,痴情于一人,可最后也伤透了一人的心。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来做这个恶人。早些让皇甫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竟然做不了痴情人,那就让他做一个无情的人。
帝王本就无情,帝王本就应该无情。
无情就不会给人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那么大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在太子大婚的倒数第三天,人们好奇的事终于有了结论。
这几日,不断有风声传出来,说是太子要退婚。
有的猜太子要退胡家的婚,毕竟安平国公府的郡主的身份地位更高。
而也有猜是退安平国公府的,因为胡家小女,才貌双全,又有长公主的关系,亲上加亲也不是没可能。
猜完了要退谁的婚,人们又接着到处打听,太子为何要退婚。
那些人打听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出来什么。于是,都开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推测各种合理的可能。
有人说,是芷若郡主不甘心为侧妃,居于胡家小女之下,所以请太子将两人的妃位换一换,殿下不同意,安平国公府就干脆威胁太子,直接退了胡家的婚。
也有人说,太子不满国公府的威胁,所以直接向圣上请旨退了与国公府的婚事。
有一种猜测是说,胡家小女身份低了,不堪为太子妃,被群臣反对,到最后,太子不得不请旨退婚。
但更多的是对郡主的猜测。因为胡家小女太完美了,温婉可人,除了身份不高,根本找不出其他被退婚的理由。
反观郡主兰芷若就不一样了,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是个冰山美人,就如同一个高傲的孔雀,很少正眼看人。
所以人们都觉得威胁太子的事情,兰芷若是干得出来的。
安平国公府里的人都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兰国公虽然没有传出仗势欺人的事情出来,但是也因他的暴脾气,没人敢惹他。
国公夫人也是个不好惹的人,人们都说她小肚鸡肠,谁在她那儿都讨不到一丁点好处。
而那小公爷兰泽旻,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泼猴子,任性的混混头儿。
唯一的嫡女兰芷若,出生时就被封为郡主,何等荣耀,所以自小就是一身傲气。
猜来猜去,谁都没有猜出真正的结果。
若是胡黛珏不得不在家“看诊”,她定要赶上这波热闹,开个赌局,赌上一赌。
作为当事人的她,就是开外挂了,肯定能赚不少。
圣旨终于到了胡府。
胡黛珏接旨,众人跪谢。
和当日胡黛珏接赐婚的圣旨,是何其的相似。
而这一次娄公公先对胡老爷道了恭喜,“胡大人,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这话也听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反讽。
胡黛珏总觉得这娄公公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但是又不明说,闹得她有些别扭。
娄公公和胡老爷客套完了后,又转身向胡黛珏道谢。
“胡小姐,不,以后要喊成义公主了。公主,圣上让杂家转达,您的公主府正在修建,等您从普兴寺回来后,就可以入住了。”
胡黛珏面上带着笑,标准的大家闺秀的微笑,“多谢公公传话。”又喊阿锁给娄公公拿些报喜的银子。
这一次,娄公公倒是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说道,“杂家就多谢成义公主赏赐了。”
胡黛珏心想,没有收到大婚的喜银子,却得了升官的银子,娄公公也没有亏。
娄公公离开了,胡府却没有因着胡黛珏的升官而兴奋。
圣旨上写着,胡家小女只愿前往普兴寺,为太子和侧妃祈福一年。
圣上是感念她的深明大义,才破例收她做干女儿,封为公主。
这下,她还真的成了皇甫江的妹妹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她本来想的是称病回乡下,养个一两年,等病好了再回来。到时候她在明面上回乡下,走个过场,之后去了哪儿,谁会关心。
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来古朝都一年多了,除了京城,还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好好看看呢。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乖乖地装病,还要乖乖地在普兴寺为太子和太子侧妃祈福。
她在心里狂吼,谁想出来的,为了个公主的虚名,让她去给自己爱而不得的人祈福,还要祈愿他和别的女人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真不是好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转念一想,她不仅退了婚,也没有牵连到胡府,还得了个便宜公主当,也算是给胡府拔高了些身份地位。
这就是福祸相依吧,都受着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天,胡黛珏都是抱病在家,谢绝见客,其实也没什么人见她。
就是平时在什么诗会上认识的一些还聊得来的小姐们,还关心着她。
也不乏有公子哥也想知道胡黛珏是否是真的病重了,因为这病来得太快了,还来得莫名其妙。
如果是假病,如今胡黛珏和太子殿下没有了婚约,还被圣上封为了公主,那么他们的机会又来了啊。
但是没有人见到了胡黛珏,只知是真的病了,病得都咳出了血,连给太子祈福一年都不一定能坚持过。
胡黛珏听着阿锁带回来的消息,在病床上笑得不行,看来是真的把吓住了那群公子哥。
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想着求娶她了吧。
她倒是想有那么一两个人坚持,至少说明这人还有些真心,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可伤坏了胡黛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