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氛围又从二人中间蔓延开来。
殷宁鹤竟然说自己说的话让他刻骨铭心,纪沉鱼的耳根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她这一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人家殷大人是个正直的人,怎么自己却总往歪处的地方想,可一边又控住不住自己瞎想。
殷宁鹤也不是个瞎子,更何况他还有异于常人的观察能力,早就看出了纪沉鱼害羞的那一抹绯色嫣红从耳后逐渐蔓延到了她白嫩细腻的面颊之上。
纪沉鱼正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些的时候就听得老远处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
伴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个灵活的小胖子,直朝着纪沉鱼与殷宁鹤二人就冲过来了。
殷宁鹤一个箭步挡在了纪沉鱼的身前。纪沉鱼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缓过神来一看,这位还真不是外人,不正是她那纨绔子弟的表哥赵开吗?
“赵开?”纪沉鱼从殷宁鹤身后探头出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纪沉鱼!”那个灵活的小胖子又惊又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惊呼。
“怎么,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我表哥,赵开。”
听纪沉鱼这么一说,殷宁鹤立马想了起来,这位不就是那一日去红玉楼寻王取的时候把纪沉鱼和秦观绥都吓得直躲猫猫的那位表哥吗,也加上去红玉楼那一天相隔甚远,殷宁鹤对他的印象不是那么深刻了,几日没见没想到这位表哥又胖了一圈,不过跑得倒是挺快的,像是个呼哧带喘的球一样冲过来。
赵开此刻却像是被吓丢了魂一样,直想往纪沉鱼身后钻,但无奈面前站着山一样的殷宁鹤,他那胖乎乎的手抓着殷宁鹤的袖子不放,惹得殷宁鹤皱了皱眉。
如果这要是小石在殷宁鹤的身边,估计冷汗都得下来了,他是跟着殷宁鹤最久的侍卫,因此也极其了解他的个性,这殷大人哪哪都好,就是极其厌恶别人碰他,像赵开这种情况,估计是爪子不想要了才做出这种动作。
“你冷静点,到底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纪沉鱼出言呵斥,“有什么事慢慢说,你先把殷大人放开!”
“殷大人?”赵开听了赶忙放开殷宁鹤的袖子。
玄青色的衣袍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处褶皱,可以看得出来殷宁鹤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唯独被赵开攥过的那部分皱皱巴巴的,殷宁鹤没说什么,只是掸了掸衣袖,缓缓开口道:“大理寺少卿殷宁鹤。”
“太好了!太好了!”赵开的汗珠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是大理寺的大人啊,那我就有救了!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了我!!”说着赵开还频频回头,像是真的有什么人在身后追赶他一样。
“有人要杀了你?怎么回事?”
赵开正要开口,就见他跑过来的那个方向冲出几个身穿褐色衣袍的家丁,手里拿着棍子。
“就是他!”领头那人蓄着大胡子,一脸凶神恶煞,看见赵开畏畏缩缩的站在一男一女边上,于是用手中的棍子一指他,一声令下,身旁的家丁们便把三人给团团围住。
“跑呀!你倒是跑!”大胡子大喝一声,把赵开吓得一个激灵,直要瘫倒在地上。
“这什么情况?”纪沉鱼有些不悦,虽然自己也不待见这个表哥,但终归是自己家人,平日里许自己怎么呼呵他都无所谓,但如果被外人欺负了去,纪沉鱼也是不能允许的。
纪沉鱼向前迈了一步,对着那大胡子怒目而视,“不知我家表哥犯了什么事,要你们几位这么大张旗鼓的?”
“犯了什么事,呵呵。”大胡子冷笑一声,“你说他是你表哥对吧。”
纪沉鱼点点头。
“你表哥杀了我家少爷,不光杀了人,还逃窜了,我们这是要捉他去官府,你这小妞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捉走!”大胡子上下打量了纪沉鱼一番,见她身材瘦弱,以为是什么好欺负的,伸手就要摸纪沉鱼的脸。
“哎呦!”大胡子的手还没挨近纪沉鱼,就被飞来的石子打的一个踉跄,虽然是小小的石子,但这力道可不小,啥时间大胡子的手便青紫了一大片。
大胡子愤恨的朝着扔石子的嫌疑人殷宁鹤看去,就见这小子拍了拍手,用嚣张的不能再嚣张的语气说道:“你这双手若是不懂事,就别怪我教教它规矩。”
“你!”大胡子捂着自己的手,气急败坏的看向身边的家丁们,“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纪沉鱼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突然想起了殷宁鹤突然被升为大理寺少卿的时候,宫中常常传言这位大人是个活阎王,吃小孩不吐骨头那种,但直到纪沉鱼与他接触过后一直没见识过他有什么凶残暴戾的一面,这大胡子倒好,直撞到枪口上了。“这位可是大理寺的殷大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是你们吧!”
“你说是就是啊?那我还是王母娘娘呢。”大胡子没什么好气,又看向愣在一旁的几个家丁,训斥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给我打呀!”
还真有那不要命的,站在殷宁鹤身后的那个家丁就这么举着棍子冲上去了。
“小心!”赵开率先看到了背后人的偷袭,只是这声小心话音还没落地,那殷宁鹤就像是长了后眼一样,把那个看起来比他自己壮硕上一圈的家丁掀翻在地了。
剩下的几个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痛呼**的家丁,再看了看大胡子,可是谁也不敢近前一步,正面面相觑的时候,就听得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都给我住手!!”
家丁们急忙散去,就连刚才嚣张的大胡子也一脸惊恐,后退了一步。
“殷大人!没伤到您吧!”老者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到殷宁鹤面前,一脸的歉意。
“你是?”
“殷大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老李您不记得了吗?”老李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殷宁鹤,半晌之后殷宁鹤才回想了起来这位老李,是原本大理寺的一位小官吏,殷宁鹤新近上任的时候连破了几个大案,不仅殷宁鹤自己忙的团团转,整个大理寺更是如此,因为老李年岁太长,受不了这种奔波,忙乱之下就出了个岔子,不过殷宁鹤却并没有责罚他,而是给了他一笔钱,叫他拿钱是做笔小生意也好,是养老也好,总之叫他安度晚年。
他想到这里于是点点头。
“多亏了殷大人您当初给我的那笔钱,我这生意如今做的红火,还在这繁华的闹市买了一处宅子。我老李无儿无女,就一个侄子养在身边,结果……结果今日还惨死在了家中。”说着老李的语气也有些哽咽。
纪沉鱼苦笑:怎么自己走到哪里,哪里都有死人的。这短短几日,先是王氏,再是王取,今天又多了个老李头的侄子,发生凶杀案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些。
“老爷。”那大胡子要上前说什么,还走到近前,就被老李呵斥了一句:“放肆,冒犯了殷大人,我拿你项上人头给殷大人谢罪!”
大胡子委屈极了,“不是,是老爷您说的碰见刚刚来找少爷的那位,不论怎么样都要把他送到官府去的吗?”说着大胡子伸手一指,指向躲在纪沉鱼身后畏畏缩缩的赵开。
“诶!就……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那侄儿!”
“你说他是杀了你侄儿的凶手,可有什么凭据?”
“有!”老李头语气笃定,“殷大人您请跟我来,我那可怜的侄儿还尸骨未寒,就在我家的正厅里,您随我过去看上一看就知道了。”
“一个时辰之前这位赵公子来我家寻我侄儿,二人在正厅交谈。赵公子与我家侄儿近来走的很近,常聚在一起玩,我便也没在意,就回自己的房中休息了。但是突然听到二人开始争吵,还有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我那正厅里摆的都是名贵的瓷器啊!”
纪沉鱼明显看出了老李头心疼的表情。
“我正想着去看上一看,但转念一想,我那侄儿生性自负,如果被我这个当叔叔的撞见了他与友人吵架,难免面子上挂不住,我也就没去。随后争吵声逐渐消失了,我原以为两位小友只是拌嘴,争吵过后就好了,结果就听见我那可怜的侄儿一声惨叫。”老李头长叹一口气,“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了。这时候我听见我那老嫂子的声音,估计也是听到了我那侄儿的声音,我怕她看见自己的儿子此刻的惨状,再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于是赶忙把正厅的门关上,让人看好我那老嫂子,这才追了出来。”
老李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哥哥死的早,留下嫂子与侄儿孤儿寡母的,自打我做成了生意之后,就想着让我侄儿接我的班,于是把他们孤儿寡母都接了过来。我那嫂子也真是个命苦的,年轻时成了寡妇,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了,结果一朝惨死。”
老李头这边说着,殷宁鹤就若有所思的听着,一路无话,很快就走到了老李家门口,只是还没进院门,就听见一个女人哀怨凄厉的哭声。
老李一拍脑袋,说道:“不是叫小云看好嫂夫人的吗?这下可坏了!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