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封遗书(一)
布鲁秃2021-04-22 10:153,079

  “什么情况?”纪沉鱼皱了皱眉,从她住进这里一直到现在,虽然时间不久,但也深切的知道这个院子幽静的很,连殷大人那些仆从也都是做事轻手轻脚的。她仔细一听,那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兰佩,跟我出去看看。”

  一出屋门,正好撞见殷府的管家殷禄。

  “呦,沉鱼姑娘!老奴这正找您呢!”

  “找我?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姑娘咱们边走边说吧。”殷禄边说边引着纪沉鱼往大理寺的大殿方向走去。“刚刚大理寺外面来了个粗布衣打扮的人击鼓鸣冤,点了名的要找我们家少爷审理他的案子,不光击鼓鸣冤,在这大理寺门口是又哭又闹呀,引得周围的老百姓都出来驻足观看。”

  “击鼓鸣冤?那他也该去王城的府衙才是,我朝的大理寺好像从不直接受理琐碎的案子吧。”

  “说的也是呢,咱们这门口本就没有鸣冤鼓,是那人自己背了一架堂鼓来大理寺的门前击鼓鸣冤的。这摆明是要闹事,结果我家少爷出去看过之后非但没有把闹事的人赶走,还请进了大理寺的大殿之中。”说着殷禄长叹一口气“我家少爷也真是不容易,昨日夜半三更的不知来了什么线索,少爷就一夜没睡的研究,老奴看少爷的房间亮了一夜,看得真切呀。”

  这管家对待殷宁鹤还真是好,纪沉鱼心中暗暗想道。

  “这不,我家少爷还要我赶快去请姑娘过去呢,说击鼓鸣冤这人姑娘您也认识。”

  “我也认识?”纪沉鱼有些疑惑,她来到王城时间不久,而且也基本上是日日陪伴着纪太妃,除了几位官家小姐之外认识最多的人也就是宫里那些奴仆了,不论是官家小姐和奴仆都没多大可能到大理寺去击鼓鸣冤呀。

  “严蜡匠?”怎么把他给忘了,还确实是个认识的人。纪沉鱼一见殿中跪着那人的背影就认了出来,还是那一日造访他家时的打扮。

  严蜡匠转过头来,纪沉鱼这才看见他满脸的泪痕,以及眼神之中对纪沉鱼进来的诧异。

  “几位大人,草民着实没有想到你们几位是官老爷,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你们面前造次呀!”严蜡匠一个劲的磕头,敲击在青砖地上,发出嘭嘭嘭的巨响。

  “还不快扶他起来。”殷宁鹤皱了皱眉,站在一旁的侍卫小石忙制止住严蜡匠的磕头行为。

  “行了,说说你要鸣什么冤屈吧。”

  “我要替我儿鸣冤!”严蜡匠的语气之中满是悲哀苦痛。“我儿死得冤枉啊!”

  “可你不是无儿无女吗?”纪沉鱼忍不住问出口来,那一日在严蜡匠的小院外,有个邻居老婆婆说这个严蜡匠一生没有娶妻生子,身边只有一个小徒弟叫王取。

  “就是我那徒弟王取,虽然他不是我亲生,可早已胜似亲生啊!”

  “王取不是前几日卷走了你的钱财,投奔你死对头的香烛铺,早就叛变师门了吗?”殷宁鹤问。

  “这……这是没错,是我教徒无方,这孽子偷了我家中的钱财,还有那些名贵的原材料,让这臭小子吃几日牢饭给他个教训也就罢了,可他也不至于把他当成逃犯追捕吧?”说着严蜡匠从口袋中掏出了皱皱巴巴的一张告示,“这是我今早在闹市的告示栏中发现的,上面写着一旦发现逃犯王取,赏银百两。”说完又试探着问:“不知王取是犯了什么罪,要被朝廷当成逃犯去追捕?是不是他偷我那些钱财的事,如果是这事,我自请为他证明,这不是他的错,我愿意原谅他,可否不把他当成逃犯?”

  殷宁鹤摇了摇头,道:“王取犯的事有关一场人命案,与偷窃你的钱财这事无关。还有……”殷宁鹤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王取此刻已经死了,在西郊的一处荒废的院子里发现了他畏罪自杀了。”

  王取死了?

  这真是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严蜡匠像是泄了气一般,双手攥成拳头在地上狠命的砸了三下。“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死了?”

  纪沉鱼也瞪大了双眼,这什么情况,昨日还发现了王取逃窜的种种迹象,怎么一觉醒来王取就死了,这进度也是快了点吧。再看殷宁鹤,倒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反而好像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什么情况?”纪沉鱼小声的对着站在自己身旁不远的侍卫小石问。

  “昨日殷大人送您回到大理寺之后又折返回去同弟兄们一起搜寻,而且还带着只狗,您猜怎么着,这小狗可神了。”

  “狗有什么可神的?”

  “殷大人给那狗闻了王取从水中打捞出来的衣服之后那狗就一路狂奔,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已经搜寻过的地方。当时我就是像姑娘您这样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小石见纪沉鱼满脸写着疑惑,于是这样说道:“但没想到那小狗奋力的扒拉着一处墙壁,殷大人摸索了半天,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暗门!”

  “暗门?”

  “对,没错,而且王取的尸体就在其中。死相倒是很安详,还在床边留了一封悔过的遗书。”

  纪沉鱼与小石这边窃窃私语着,另一边严蜡匠也在哭诉:

  “这绝对不可能,我那孽子平日里虽然混不吝,但绝对不会畏罪自杀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只到我大腿那么高的娃娃,瘦骨嶙峋的,走路一步三打晃,叫人看了都可怜。一家子都死绝了,可他跟那野狗抢食,就这么活了下来,后来把他收为徒弟,带他来王城做点小买卖,现在吃穿都不愁了,多好的日子啊,怎么就这么突然死了呢?这绝对是有人胁迫他自杀的,或者是伪造成自杀!”

  严蜡匠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做手艺的,一切都要以质量为第一,可这孩子一味的追求钱财,连做杂了祖宗传下来的招牌也不怕。前几日他不知受了谁的蛊惑,说要赶制一批助情烛,能赚一大笔钱,可我不同意,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不能碰,碰了就是自砸招牌,我与这孽子大吵了一架,他卷走了家中能拿走的东西,拿不走的就悉数砸掉,之后我就再不知他的去向,直到我看到他的死讯。”说着说着严蜡匠的眼泪又下来了,呜呜咽咽的叫人开来可怜的很。

  原来那一日看到严蜡匠家的院子如此破破烂烂还有这样一层原因,纪沉鱼心中突然觉得王取也太不是东西了,若没有严蜡匠收他为徒,还把他带来王城,可能他早就饿死在了晏州了,长大之后不思回报卷走了严蜡匠的全部钱财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把不能带走的东西也要悉数砸烂,这是多大的仇恨。还要那严蜡匠也是可怜,收养了个白眼狼,在他死后还要为他伤心欲绝。

  殷宁鹤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突然说道:“你可知道王取在西郊置办了个院子。”

  严蜡匠无措的摇摇头,此刻他比前几日看起来更憔悴了,“不知道。”他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又说道:“原来这孩子竟还是如此要强!”

  “要强?”

  就见严蜡匠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他说想要在王城之中有个自己的家只是说来玩玩的,哪个年轻人没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呢,只是没有想到他那不是幻想,而是执念啊!我一早就知道他喜欢红玉楼的一个姑娘,正偷摸的攒她那赎身钱呢,当初他也跟我提过,说娶妻生子之后要在别的地方置办一处大院子,把我也接过去,一家几口乐乐呵呵的生活在一起。要是早知道这孩子要强到这般田地,当初我就应该放手,随便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也不至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荒郊野岭。唉,都怪我啊!”

  “王取喜欢的那个姑娘可是叫绿鸢?”

  “是叫绿什么。”严蜡匠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回忆了半天,“老了,老了,记不住事了。”

  殷宁鹤的手指在桌面上发出有规律的敲击声,跟在他身边很久的小石知道,这是殷大人正在思考时常常会做的动作。“好了,你放心。”殷宁鹤出言安慰正在呜咽的严蜡匠,“王取是不是自杀,这事我殷宁鹤承诺会调查清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还请你不要再大闹公堂了。小石,送客吧。”

  “多谢殷大人!”严蜡匠作势又要磕头。“求殷大人您为我儿洗清冤屈!”

  好不容易送走了又哭又闹的严蜡匠,纪沉鱼正要问一问殷宁鹤又都发现了什么线索没有,眼前实在是一团乱麻,王氏被杀案一事因为一支红烛而引到王取的身上,好不容易抓住这一点线索,结果王取却突然死了,难道老天爷都想让自己蒙冤吗,纪沉鱼是在是想不通面前错综复杂的情况,可殷宁鹤却起身,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殷大人!”

  可殷宁鹤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会就没了踪影。

  “姑娘您在这等一等吧,殷大人就是这样,估计他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线索,去求证了吧。”小石一脸淡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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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与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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