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们在懿香殿内,得知苏姒薇就是香娘,本就对她大为改观。
后来,她又跪在长公主面前,言辞悲切的道出苏家这些年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们当时听了,无不为她打抱不平,对她心生怜悯。
今日,能助她顺利脱离苏家,她们自然是乐意的。
苏姒薇起身,诚挚的看着三人:“今日三位姐姐助我一力,日后若有姒薇用的上的地方,姒薇必定无有不从!”
夏莹霜握住她的手,满脸心疼:“后宅这些阴私事,咱们姐妹几个,谁没遇到过?”
“我们帮你,又何尝不是在帮曾经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夏莹霜这话,瞬间勾起了萧灵儿和孙书意两人不好的回忆。
她们皱着眉,眼眶微微发红。
“苏妹妹,实不相瞒,我父亲和你父亲一样,也是个偏宠妾室的主,你经历的这些,我曾经也经历过,所以,就算你昨日不说,今日我若得知消息,也定会来帮你的。”孙书意红着眼睛道。
萧灵儿也附和道:“我家中虽没有这种事,但我素来爱打抱不平,你爹……不!苏尚书今日做的太过分了,我刚才差点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他百千遍了!”
夏莹霜温声安慰苏姒薇:“如今尘埃落定,妹妹也可以放心把你娘和兄长接回郡主府了。”
看着三人担忧关切的眼神,苏姒薇心中一暖,眼眶微红。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纯洁简单的友情。
哪怕她和莹霜郡主,相识时间不长。
哪怕她和萧灵儿以及孙书意从前,仅仅是点头之交。
可一旦有了交集,她们便会愿意向她释放出最大的善意。
半年前的预知梦之后,她一度曾怀疑,她身边都是些豺狼虎豹,没有良善之人。
如今时过境迁,她才后知后觉。
陆辞和赵姨娘、苏知婳她们的所作所为,让她习惯了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但其实,只要仔细感受,她就会发现,女孩之间,其实更多的,都是彼此欣赏,互相帮助的。
因为,【女孩】,本来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词汇。
苏姒薇再次向三人道谢,亲自将她们送上马车,目送三人离去。
采枝上前拢了拢苏姒薇的鹤氅:“小姐,该接大少爷回家了。”
苏姒薇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眼里染上淡淡湿意。
她转身,望着面前那座恢弘的深宅大院,轻吁一口气。
“大哥,小妹来接你回家了。”
回到那个,有她,有娘亲,没有薄凉的父亲,没有偏心祖母的家。
苏家宗族长老闻讯赶来时,苏姒薇已经抱着顾萱和苏穆安两人的牌位,带着两人的玉碟,从苏府门内走了出来。
一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拄着拐杖,匆匆下了马车。
他怒不可遏看着苏姒薇,举起拐杖指着苏姒薇的鼻子,厉声斥责。
“苏姒薇!你大胆!”
“身为女子,你却罔顾人伦,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古往今来,有谁像你这般惊世骇俗,以女子之身,自立门户?”
“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离经叛道!你就不怕苏家列祖列宗从祖坟里爬出来,打断你的脊梁骨吗?!!!!”
苏姒薇抓住苏穆安牌位的手紧了紧,笑容冷绝:“女子又如何?谁说女子不能自立门户?谁说女子就不能成为一家之主?”
“你!”苏家族老气的浑身发抖:“你简直不可理喻!女子生来低贱,怎么能当家做主?!”
“女子生来低贱?”苏姒薇脸色一沉,看向族老的眼里,满是嘲讽:“若没有女子操持内宅,你们男子又怎能安心在外打拼?”
“若没有女子延续生命,家族如何兴旺?”
“女子刚柔并济,文能管家经商,武能上阵杀敌,并不比男子差!你凭什么贬低女子,说女子生来低贱?!”
苏家族老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你简直胡言乱语!女子若能上阵杀敌,凤武早亡了!”
“族老是老糊涂了吗?”苏姒薇冷声道:“且不说邻国赤国,便是以女子为尊,赤国女子骁勇善战,族老若与其对战,怕是连对方的一枪都吃不下。”
“你……”
苏姒薇冷嗤一声,直接打断她的话:“再者,当年,凤武开朝第一将军,便是女子!”
“她跟随凤武开国先皇凤武帝南征百战,打下无数胜仗,后来凤武帝顺利登上皇位,封她为凤武第一女将军,朝中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说她身为女子,怎可担任将军一职。”
“女将什么都没说,只提着一把红 缨枪,将那些反对她的武将,一一挑衅了一遍。”
“最后,十几个武将,齐齐上阵,都不是女将军的对手。”
说到这里,苏姒薇嘲讽的看了苏家族老一眼:“苏族老,照你这么说,凤武开朝第一女将军,竟是连你都不如咯?”
苏家族老脸色涨的通红,怒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姒薇眼神清冷,气质桀骜:“苏族老在贬低女子时,可否想过,你母亲也是女子?”
“若族老的母亲泉下有知,得知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竟大义凌然的说她生来低贱,不知该多有伤心。”
说完,她不再管苏族老脸色如何,领着采枝和福娘,大步迈下台阶,漠然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苏家宗亲惊慌失措的声音:“苏族老!”
“不好!苏族老被气晕了!快请郎中!”
苏姒薇挺直脊背,目视前方,一步一步,眼神清傲,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今日,她将和苏家彻底断绝关系。
苏家今后是死是活,皆和她无关。
而她,在做出今日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决定了,永不回头!
……
苏姒薇刚回到郡主府,便将苏穆安的玉碟和牌位,以及母亲的玉碟呈进了府内的宗祠。
她亲手将大哥苏穆安的牌位放到香案上供奉着,又给大哥上了三炷香。
直到采枝心疼她脖子上的伤,提醒她回去换药,她才依依不舍的从宗祠离开。
回到雀铜院,推开厢房门。
一抬眸,就见一道矜贵隽漠的身影,坐在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