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我相信你!”
福娘握住苏姒薇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心疼的看着她:“福娘知道,你绝不是那样的人,待回到尚书府,福娘自会帮你澄清!”
苏姒薇紧抿着唇,小脸略显苍白。
她眉眼间敛着一层冷意,脸色寒凉。
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福娘……”
她附耳,在福娘耳边说了一段话。
福娘惊讶抬眸看她,随后用力点头:“姑娘放心!福娘都记住了!”
*
尚书府。
府里上下,挂满白幡。
门口的灯笼,也换成了素白的纸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发出咯吱的声音,萧条无比。
门外落了一层纸币,被风吹起,凌乱的飘荡在小巷里,格外凄凉。
门口的家丁穿着麻衣,左臂上缠着白布,正在低头哭泣。
尚书府大门被打开。
两口漆黑的棺材,被人从府里抬了出来。
棺材后面跟了一群人,粗略扫一眼,全是熟面孔。
披麻戴孝的一群人,为首那人,是被嬷嬷搀扶着的苏老夫人。
她身后,依次是苏易,小腹微挺的赵姨娘,以及假惺惺的抹着眼泪的苏知婳,
往后,便是二房一脉和三房一脉的人。
除了二夫人刘婉哭的伤心欲绝,其他人,脸上的悲伤,全都是演出来的。
前来奔丧的,除了苏家的旁支远亲,还有顾家仅存的一脉。
先镖旗大将军,顾清之子,顾霆笙,以及他的夫人欧阳雪。
顾家落败后,顾霆笙便带着夫人和孩子,搬到了京郊居住,远离京城的尔虞我诈。
为了不连累顾萱和苏氏,他们主动和苏家断绝了来往。
现在顾萱和苏姒薇双双‘身亡’,作为顾萱的亲大哥,苏姒薇的亲舅舅,顾霆笙就算再无法接受,也只能忍着悲痛,来送两人上路。
苏府门口聚集了一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苏姒薇领着福娘,混在人群里,望着那两口棺材,眼神清寒。
“小姐!小姐!”尚书府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采枝一袭白色麻衣,头戴白布,哭着冲了出来。
短短数日不见,采枝便瘦的不成、人形。
她趴在棺材上,紧紧抱住,不愿松手。
“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没保护好你……”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声音嘶哑,眼睛红肿。
在场人看了,无不叹息。
苏易看着采枝,脸色骤变,怒道:“谁把这个贱婢放出来的?还不把她关到柴房去!”
采枝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怒瞪着苏易和苏知婳:“老爷!我家小姐根本没有临阵脱逃!事发当时,她还让二小姐回去搬救兵,想带着奴婢去救皇上!是二小姐贪生怕死,不肯去,小姐才让奴婢回去报信的!”
“为了到了二小姐嘴里,就成了大小姐贪生怕死,落荒而逃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二小姐您心知肚明!小姐在天之灵,见她清名被你如此污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顾霆笙听到这话,瞳仁一震:“你说什么?薇丫头根本没有临阵脱逃?!”
他本就生的魁梧,眉毛浓黑,皱起眉头时,自带七分威严。
他怒瞪着苏知婳,厉声道:“原来是你的贪生怕死庶女在撒谎!说!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知婳心中一慌,慌乱的抓紧赵姨娘的手:“姨娘,我怕……”
赵姨娘脸色一沉,没好气道:“顾先生,苏府念在你是夫人兄长的份上,才破例允你们前来吊唁,这贱婢本就得了失心疯,她的话,信不得!”
说完,又阴沉沉的盯着采枝,怒道:“贱婢!你三番五次污蔑二小姐,到底是何居心?!”
“二小姐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是太后亲封的善德郡主!你敢对郡主不敬,其罪当诛!”
“我没有污蔑!我说的都是事实!”采枝声音嘶哑,如杜鹃哀鸣,声声泣血。
她冲到顾霆笙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哭着揪住他裤腿:“顾老爷!您是小姐的亲舅舅,求求您,帮帮我家小姐,她死的不明不白,不能让她含冤而死啊!”
顾霆笙眉头紧锁,眼神阴郁。
他倒是想帮忙,可仅凭这丫鬟一面之词,谈何容易?
况且,真论起来,这事属于苏家家事,他一个外人,又是罪臣之子,在苏家,实在难以说上话。
苏易怒不可遏,厉吼出声:“放肆!苏府家风清正,岂有你一个低贱的丫鬟,在此胡言乱语,污蔑善德郡主的清名?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丧礼当日见血,苏家难道不怕亡人的鬼魂受了惊扰,回来纠缠吗?
苏知婳咬着唇,假惺惺的抹着眼泪:“父亲,采枝忠心护主,乍然得知嫡姐的死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大夫都说,她已经无药可医了,今日是长姐和嫡母出殡的日子,还是不要见血了。”
围观种人一听,顿时称赞不已。
“苏二小姐果然人美心善啊!”
“虽然是庶女,却识得大体,至纯至善,担得起太后赐的‘善德’二字。”
“这个小丫鬟也挺可怜的,竟然被苏家嫡女的死讯吓疯了,虽然苏姒薇死的大快人心,但这小丫鬟的忠心,确实可嘉。”
苏姒薇围着面纱站在人群里,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眼里满是冷意。
世人都是见风使舵的。
得势时,人人阿谀奉承。
失势时,便落井下石,言语讥讽,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大概忘了,一个月前,他们还视苏知婳为笑话,笑她不知廉耻,和赵家表哥赵福生纠缠不清。
呵!
讽刺至极!
苏姒薇敛着眸,眼里氤氲着一股阴沉的煞气。
明明是她不顾危险,设计引走刺客,救皇上与水火之中,苏知婳却颠倒黑白,说她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分明是苏知婳故意将她丢在那里,让她沦为刺客的靶子,自己却带着小皇上仓惶逃跑。
最后,她李代桃僵,夺走自己的功劳不说。
还颠倒黑白,污蔑她见死不救,让她沦为全京城的笑话,被苏家人视为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