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姒薇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她死死盯着苏知婳,眼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感受到人群里传来的冰冷视线,苏知婳顿时浑身一颤,下意识看了过去。
可小巷里人影幢幢,她分辨不出,刚才的那道阴冷的视线,是从何而来。
她没多想,只当自己是看岔了。
“采枝。”她故作悲伤,幽幽道:“长姐死了,我也很难过,你就让她安心上路,别在这闹了,行吗?”
赵姨娘没好气的挥手:“别跟她废话了,把这个疯子押下去,关进柴房!”
“你撒谎!我没有疯!”采枝双目猩红,声音嘶哑:“小姐是被冤枉的!是被你们这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活活害死的!”
“放肆!!”苏易震怒,厉声道:“谁允许你在此大放厥词,血口喷人?!”
说完,怒瞪着家丁:“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贱婢拖到旁边去,乱棍打死!既然这么忠心护主,那就去给你家小姐陪葬好了!”
采枝咬着牙,愤怒的瞪着他:“老爷!你扪心自问,小姐这些年来,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她的性子您最清楚,她怎么可能做出对皇上见死不救之事?”
“二小姐以往是怎么对大小姐的,您心里清楚!您向来偏心,事事偏向二小姐,这些年,大小姐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打,咽下了多少泪,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从前二小姐冤枉污蔑大小姐也就算了,如今大小姐尸骨未寒,二小姐却污蔑她是贪生怕死之辈,你让大小姐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你就不怕大小姐冤魂不散,回来找你们索命吗?!!!!”
“住口!!!!”苏易被戳中痛处,怒不可遏。
他怒瞪着采枝,胸口因愤怒的剧烈起伏:“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奴,来人!把她的舌头给我拔了!打死后扔去乱葬岗喂狗!”
顾霆笙眉头紧蹙,正要出声求情。
采枝却痴痴笑了两声,凄厉的声音回荡着小巷上空,“小姐!是采枝不好!采枝没有保护好您,更没有本事替您洗刷冤屈!”
说完,她双目赤红,阴恻恻的盯着苏知婳:“苏知婳!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的荣耀,都是从小姐那里偷来的!”
“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握得再紧,也迟早有一天会被老天爷收回去!你且等着!我死后,必定会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的!”
说完,猛然起身,盯着那口漆黑的棺材,眼神坚决,用力往棺材撞去!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苏姒薇脸色剧变,推开前面的人,正要出声阻止。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一掌劈晕采枝,将她捞起,转眼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人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惊呼不已。
“那人是谁啊?好厉害的身手!”
“看身形,分明是个少年,身手却如此了得!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他为何要救这个小丫鬟?难道他们认识?”
“不知道啊?难道是某个江湖隐世,看不下去,才出手救她?”
苏姒薇隐在人群里,看着采枝离去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是初一。
初一来救采枝了。
有初一在,采枝肯定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她自然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眼下她被苏知婳污蔑成贪生怕死之辈,若无人证,旁人不会信她。
而且,苏知婳现在被封为善德郡主,身上背着‘皇上救命恩人’这么大的荣耀,全城夸赞。
这天大的功劳和荣耀,苏家是肯定不会舍弃的。
就算她有证据,证明苏知婳在撒谎,苏家人也只会捂住她的嘴,不让她把真相说出去。
毕竟,苏知婳犯得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她不能慌,更不能乱。
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采枝离开,一场闹剧才算结束,丧礼继续。
苏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脸色阴沉。
她抬眸望着四周,扬声道:“苏姒薇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丑事,连累苏家蒙羞,日后,我会寻个日子,把她从族谱上剔除!以后,就当苏家从未有过她这个败坏门楣的孽畜!”
“今日在场之人,皆是见证!希望大家能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日后,我苏家,再无苏姒薇这个人!”
话音刚落,便在现场引起轩然大|波。
“不会吧?苏家竟然要将苏姒薇除名?”
“那她岂不是,黄泉路上都无家可归了?”
“是啊,就连今日的丧礼,都是二小姐替她求来的,据说,苏家给她立得衣冠冢还是无字碑,日后恐怕,连个祭奠她的人都没有,苏姒薇这个人,算是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有人忍不住低叹:“好歹也是曾经名噪一时的京城第一美人,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唏嘘。”
“第一美人?就算她活着,也不会是她的了,昨日荣华郡主已经进京,据说她是内定的摄政王妃人选,京城第一美人的位置,也要易主了。”
……
众人议论纷纷,赵姨娘和苏知婳对视了一眼,两人低下头,微不可见的勾起唇,眼里满是得意。
和苏姒薇斗了这么久,前面那段时间,更是三番五次败在她手里。
到头来,那个小贱人,还不是输给了她们母子?
还有顾萱那个贱人,半死不活的躺了十年,最后,还不是要乖乖让位?
顾萱母女俩,注定是输家,注定要败在她们手里!
呵!
刘婉站在苏澈旁边,听闻老夫人的话,顿时憋不住,就要反驳。
苏澈忙抓紧她的手,低声道:“母亲正在气头上,就算要劝,也不是现在。”
刘婉咬紧唇,气的身体发抖。
她从来就没信过苏知婳的话,而采枝说的那些,才是她相信的。
可她没有子嗣,老夫人向来不喜欢她,她在苏家,根本说不上话。
大姑娘现在又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苏家便默认她已经死了,对苏知婳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哪怕她想帮大姑娘说话,也人微言轻,无人在意。
“赵氏。”苏老夫人抬眸看向赵姨娘,倏然开口:“你这些年,代替顾氏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又身怀男胎,为苏家绵延子嗣,功劳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