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宸瑾最不愿回想,也不想去面对的事。
每每回想起自己前世做的那些混账事,他便恨不得杀了自己!
“薇儿!”顾宸瑾一把将苏姒薇拥入怀里,用拥抱来驱散内心的不安,“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梦里,你一直在哭。”
苏姒薇呆愣的靠在他怀里,半晌,才回过神,从那个噩梦中脱离出来。
她反手抱紧顾宸瑾,力道大到连顾宸瑾都感觉到了疼。
“阿瑾……”一开口,声音干涩的可怕,“我梦见,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在梦里,你……”
“我怎么了?”顾宸瑾急切的追问。
苏姒薇舔了舔干涩的唇,沉默半晌,才缓缓摇头:“没什么,不过一个梦而已。”
对,只是梦而已。
她不该被噩梦影响现实。
况且,方才做的噩梦,也不是预知梦,不会在未来发生。
许是她这些日子忙着准备婚事,内心难免焦躁不安,这才会做这种荒唐的梦。
只是……
梦中,抢占了她的权臣,为何会是阿瑾?
阿瑾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是之前预知梦里出现的那个权臣呢?
苏姒薇心脏没来由的一慌,紧紧抱住顾宸瑾不愿松手:“阿瑾,你今晚留下陪我,好不好?”
顾宸瑾心疼的擦去她额角的汗,温声细语:“好。我今晚抱着你睡。”
他脱下衣服和鞋袜上了塌,熄了灯,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才发现被子里竟是冷的。
而苏姒薇身上更是凉的惊人,足以可见,她刚才的噩梦有多吓人。
顾宸瑾大手一捞,将苏姒薇抱进怀里,将她冰冷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苏姒薇依偎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却迟迟无法入睡。
半晌,才哑声道:“阿瑾,我睡不着。”
顾宸瑾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柔:“睡不着就聊聊天。”
“薇儿,能不能告诉我,你梦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苏姒薇身形微僵了一瞬,少顷,才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就是梦见你变成了坏人,对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顾宸瑾轻拍她后背的手蓦地一僵。
顿了片刻,才敛着眸子,声音低低哑哑,听不出情绪:“梦中的我,是不是很恐怖?”
“是啊,梦里的你很坏。”苏姒薇轻声呢喃着,双手抱住他精瘦的腰:“我都哭了,你还是继续伤害我。”
说完,声音又低了下去:“阿瑾明明那么好,可梦中的你,为何会那么坏呢?”
顾宸瑾瞳仁微震,眼底有什么情绪汹涌翻滚。
半晌,才哑着嗓子,低声道:“是啊,梦中的我,为何会这么坏呢?”
说完,抓住苏姒薇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薇儿若是不解气,就打我好不好?”
苏姒薇笑着收回手:“我哪有这么无理取闹?怀的是梦中的你,我的阿瑾这般好,我哪里舍得打你?”
说完,眷恋的将头靠在他肩上,笑着闭上眼睛:“幸好那只是梦,梦醒后,有阿瑾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宸瑾依旧紧紧抱着苏姒薇,心脏却一点点往下沉。
薇儿她,难道在一点点恢复前世的记忆?
光是一个噩梦,便让她吓成这样,若让她知道全部真相,她还会用这样充满爱意的眼神看自己,还会像现在这般,毫无防备的依偎进他怀里吗?
这一刻,顾宸瑾慌了。
他一直自信的以为,他和薇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不会被前世那些事情干扰。
可他忘了,若薇儿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还好。
一旦觉醒,那就是她曾亲身经历过的事。
他带给薇儿的那些痛苦和折磨,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即便他这一世弥补的再多又如何?
前世的伤害已经发生,就算他做的再多,也掩饰不了曾经深深伤害了薇儿的事实!
屋内黑沉沉一片,月光照亮院中积雪,投射出惨白的光,映在男人充斥着阴霾的双眸里。
没人知道,顾宸瑾此刻在想什么。
-
年初五,京外传来一件大事。
颍川世子在被遣送回岭南的路途中,不慎遇到山匪,被刺身亡。
消息一出来,震惊朝野。
当天晚上,顾宸瑾就紧急进了宫,召集几个重要的大臣,商议此事。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小皇帝高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站在书房中的几位大臣。
“想必众爱卿都听说了颍川世子被刺一事,朕连夜召诸位进宫,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夏王镇守岭南多年,守护凤武南边安宁,颍川世子是他的爱子,如今世子一死,消息不日就会传到岭南,朕怕夏王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怒之下发动变乱,引来岭南生灵涂炭。”
“诸位爱卿,对此,你们有何看法?”
台下几位大臣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
众人心中都清楚,不到六岁的小皇帝,哪里会懂背后这么多复杂的事?
这些话,八成都是摄政王教他说的。
谁都不想都出头鸟,只得低下头,沉默不语。
顾宸瑾坐在小皇帝左边下首处,端起手边的茶,漫不经心揭开茶盖,撇去上面的茶沫:“赵丞相对此,有何高见?”
赵毅坚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晦涩难懂的光。
下一秒,上前一步,冷声道:“颍川世子是对长乐郡主心生歹念,酒后误把宫女当成长乐郡主强要了,这才被遣送回岭南。”
“长乐郡主是摄政王的未婚妻,而押送颍川世子回岭南的人,又是摄政王的人手,世子无缘无故死在半路,夏王知道了,难免会多想,以为是王爷为了替心爱之人出气,故意为之。”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气氛陡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其余官员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生怕引火上身。
顾宸瑾敛着眸,表情淡漠,看不出喜怒:“丞相这是在暗指本王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吗?”
赵毅坚 挺直脊背,高昂起头:“不敢,本相只是站在夏王的立场合理猜测,顺便提醒王爷,切莫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