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些年,一直没有所出,赵姨娘深得宠爱,肚子里也毫无动静。
之前的预知梦里,她看到自己悲惨的一生。
而梦中的赵姨娘,并未怀有身孕。
当初她得知赵姨娘怀孕时,也曾疑惑过此事。
可如果,孩子根本不是父亲的呢?
如果,这个孩子,原本应该悄无声息消失掉的呢?
按照原本的发展,赵姨娘得知自己有孕,肯定会偷偷把孩子解决掉。
可那时,赵姨娘为了保住苏知婳,不让父亲把苏知婳许给赵福生,只好把怀孕的消息放出来。
用孩子来做筹码,给自己和苏知婳谋算。
若是如此,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但……
赵姨娘是如何笃定,孩子一定不是父亲的?
想到这里,苏姒薇浑身一震,沉声道:“采枝!父亲这些年的平安脉,都是谁在请?”
采枝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道:“之前都是府医给老爷请平安脉,可那个府医之前和李嬷嬷一起……”
苏姒薇知道她说的是谁,想到那段不好的经历,她脸色也阴沉下来。
“我知道之前是他,我问的是现在,现在父亲的平安脉,是谁在请?”
“回郡主,是汪郎中。”采枝道:“汪郎中是在之前的府医死了之后来的,赵姨娘的胎,也是他在保。”
苏姒薇闻言,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
如此看来,这事的破解之法,就在她父亲身上了。
她会医术诊脉一事,府中上下无人知晓。
或许,她可以寻个机会,不着痕迹的诊一下父亲的脉,确定心中所想。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赴清和郡主的约。
*
午后,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却凉飕飕的,丝毫不见暖意。
苏姒薇系着狐皮领的大氅,扶着采枝的手,从挂着苏府令牌的马车上下来,走进福星酒楼。
福星酒楼不愧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虽然过了饭点,但里面依旧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穿金戴银的富贵公子哥。
店小二一脸恭敬的将苏姒薇领上二楼,来到一处幽静的雅间:“小姐,就是这里了。”
苏姒薇朝他轻轻点头,从采枝给了他赏银。
“谢谢小姐!小姐若有需要,随时吩咐小的!”店小二得了赏银,顿时更加殷勤起来。
“我这里无事,你只需好好看守,别让外人来打扰就行。”
“是!”
雅间内。
清和公主裹着厚厚的狐皮大氅,怀里放着一个鎏金嵌红宝石手炉,整个人趴在桌上,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不爽的看着手中的叶子牌。
“什么破手气啊!不玩了!”
赵舒儿咧着嘴数着手边的金瓜子,“愿赌服输啊!先说好,这把的金瓜子你不能赖账,对吧,顾姐姐?”
顾晚秋勾起唇,一张恣意温婉的脸,眉眼含笑:“清和公主财大气粗,自然不会赖这两颗金瓜子。”
她今日作男子打扮,穿着一袭白色长衫,头戴玉冠,整个人玉树临风,活脱脱一个美貌书生。
清和扔掉叶子牌,开始耍赖:“我不管,我今天手气太差了!这把不算!”
苏姒薇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推门而入。
“公主好雅兴,大冷的天,竟然叫人上酒楼来打叶子牌。”
见到清和公主的那一刻,苏姒薇怔愣了一秒。
清和病了半个多月,整个人清瘦了一大圈。
原本还有点圆润的小脸,竟瘦的脱相了。
下巴尖的过分,下颌线也清晰的像刀削的一般。
她气色实在不算好看,好在依旧和从前一样,喜欢没心没肺的笑。
见苏姒薇到来, 清和公主立马笑着起身:“小薇薇来了,快!坐我这边!”
苏姒薇鼻尖微酸,忍着心疼,缓步上前:“公主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清和大大咧咧的摆手:“老、毛病了,小事一桩,别担心。”
赵舒儿撅起嘴,嘟囔道:“哪里是小病啊,自从两年前公主从战场上回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病一场,一病就是小半个月……”
苏姒薇微微一怔。
九月,也是她大哥的忌月。
她并不清楚哥哥具体是在哪日阵亡的。
只知道,两年前的九月,凤武王朝与金国一战惨败,数万将士战死沙场。
她大哥甚至,连尸身都找不到。
苏家对大哥的死,缄口不提。
就连大哥的忌日,也只草草定了一个九月十六的日子。
十日前就是大哥的忌日。
她在家给大哥吃斋念佛整整三日。
祖母尚且还知道给大哥念一段往生咒。
她父亲,却整日只惦记着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完全忘记了他长子的忌日
“行了。”清和公主打断赵舒儿的话:“咱们今日是出来玩的,聊点开心的话题不行吗?”
赵舒儿委屈的嘟嘟嘴:“好吧……”
苏姒薇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闷气,微微一笑,朝赵舒儿点头。
随后又看向她身侧的顾晚秋,眸光微讶:“表姐今日也来了?”
顾晚秋微微一笑:“公主邀请,晚秋不敢不从。”
“什么啊?意思是我不是公主,你就不来了吗?”清和皱起眉,故作生气。
顾晚秋忙道了声不敢。
顾晚秋比清和大几岁。
清和小时候,还经常跟在她和顾宸宣身后,求他们带着她一起玩。
顾宸宣嫌她年纪小,又顽皮,每次都不愿搭理她。
顾晚秋脾气好,耳根软,每次清和拉住她衣袖撒撒娇,她就了同意了。
之前顾家被先太上皇猜忌,之后又落寞了这些年。
清和为了避嫌,明面上一直没和顾晚秋来往。
暗中,却一直派人偷偷帮助她,保护她。
否则,顾晚秋身为女子,家中又失了势,若没有清河公主暗中相助,她如何能顺利将书塾开起来。
又如何能自梳不嫁,还没有招来闲话?
因为那些说她闲话的人,都被清和公主暗地里,偷偷痛揍了一顿,揍到他们再也不敢说闲话为止。
“咳咳!好啦,人都齐了,我就说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