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嫡子赵洲元,年方二十,才华横溢,貌若潘安,又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子,这门亲事,旁人怕是高攀都攀不上啊!”
苏老夫人和苏易坐在主坐的罗汉椅上,沉浸在惊讶中,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
苏姒薇是和陆辞有过婚约的,虽是因为陆辞品行不端,这才退了婚。
但她毕竟是有过婚约之人,丞相大人的嫡子,竟然愿意娶她?
“这……”苏老夫人欲言又止:“红三娘,你莫不是……问错了人?”
“赵丞相那位嫡子看上的,可是我家三房的嫡女?”老夫人试探道。
苏妧璃那孩子,虽然才九岁,但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
虽比赵家的嫡子小了十来岁,但过几年及笄就能出嫁了。
红三娘挥舞着手帕,笑道:“那哪能弄错人啊!丞相特意交代了,让我来向苏家大房嫡女说亲呢!”
说完,指着院中和厅内那盖着红绸布的聘礼:“这八十八抬聘礼,便是丞相府的诚意,这可是按照最顶级的规制准备的聘礼,寻常人家,可做不到这些。”
苏易又惊又喜,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赵丞相最近在朝堂上风头无两,就连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都被他压了一头。
不说别的,单论今日领兵出征的顾将军。
虽是摄政王指名要他出战,可顾霆笙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赵丞相啊!
如今赵家权势滔天,已然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苏家要是能和赵家结为亲家,于苏家来说,确实是攀上了高枝。
不止直系宗亲,就能旁支,都能蒙受赵家的庇佑,前途无量。
“既如此,那苏家就答应这门亲事了!”苏易喜笑颜开道。
红三娘心中一喜,忙从怀里拿出赵洲元的生辰八字,准备交换庚帖。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无温的声音:“我不同意!”
三人同时一僵,回头看去。
就见门口,苏姒薇裹着狐裘,眉间冷漠,裹挟着寒风,快步走了进来。
苏易眉头一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赵家这门亲事,是顶好的姻缘,为父已经答应了赵家,同意将你许给赵丞相的嫡子。”
"我不同意!"苏姒薇走到他面前,直接将写有她名字的庚帖夺过来,毫不犹豫撕碎。
红纸碎片,漫天飞扬,落了一地。
红三娘脸色大变:“这……”
苏易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苏姒薇!你这是大逆不道!”
苏姒薇冷眼看着他,毫不退让:“当年陆家本想为陆辞求娶苏知婳,父亲却听了赵姨娘几句谗言,便狠心将女儿许给陆辞。”
“您不嫌陆家家贫,不嫌陆母刻薄泼辣,不怕女儿嫁过去受苦受难,只为了您所谓的同知友谊。”
“若不是女儿意外发现,陆辞养了外室,只怕,女儿嫁过去,只会过的生不如死!”
预知梦中的惨景,仿佛历历在目。
苏姒薇红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微乱。
她捏紧拳头,仰头看着陆辞,一字一顿,声音清冽:“从前女儿敬您、爱戴您,无论您做什么决定,都绝无怨言。”
“可我换来的,却是父亲毫无底线的偏心!”
“赵姨娘和苏知婳处处算计我,父亲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她们母女俩联手算计我,污蔑我名声,夺走我救驾之功时,父亲和祖母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睁一只,闭一只眼,甚至纵容她们母女俩算计我性命!”
苏姒薇每说一句,便往前逼近一步,“女儿被冤枉时,祖母和父亲可有帮女儿说过半句话?”
“女儿被冤枉时,父亲不曾出面庇佑帮助,如今赵家上门向女儿提亲,父亲便想着高攀这门亲事,让苏家得道升天?”
苏易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最后跌坐在椅子上。
“放……放肆!” 他心虚的拍了拍桌案,脸色铁青。
苏老夫人亦是面色难看:“苏姒薇!你今日莫非要反了不成?!”
“别以为你被册封为长乐郡主,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苏老夫人厉声道:“你这是要弃孝道不顾,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吗?!”
苏姒薇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向她:“亲有过,谏使更。”
“祖母和父亲虽是长辈,但你们做错了事,身为小辈,难道不可以谏言吗?”
“就因为一个‘孝’字,就可以不辨是非,无论对错吗?”
“‘孝’,是用来规谏小辈言行的,不是你们用来遮掩自己做丑事的蒙羞布!”
“祖母用‘孝’字来压孙女,可是心虚了?”
苏姒薇一字一句,毫不留情,揭穿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脸色铁青,指着她,浑身发抖:“你……你……你反了天了!”
苏姒薇冷哼一声,眸光衿冷:“今日父亲和祖母都在,我便把话说明了。”
“我的婚事,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替我做主!”
此话一出,苏老夫人和苏易惊骇的站了起来。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古往今来,谁家的女子,像你这般惊世骇俗!”
“你就不怕这事传出去,别人会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不孝不敬,不知廉耻吗?!”
苏姒薇挺直脊背,语气又轻又沉:“若前无古人,那我苏姒薇,便做这古往今来第一人!”
“不敬不孝?”
“若非你们逼我出嫁,我缘何会做这不敬不孝之事?”
苏老夫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铁青一片。
苏易更是面色阴沉,“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住在郡主府闭门谢客也就罢了,竟连为父的话都不听!”
说到这里,他咬着牙,厉声道:“我告诉你!这门婚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为父就请宗族族亲出面,开祠堂,将你从玉碟上除名!赶出苏家!”
苏姒薇眸光微颤。
这话,正中她下怀!
不如干脆借着这次机会,激怒苏易,让他将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名!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脱离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