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风堂,主屋。
老夫人气的面红耳赤,躺在床上,捏紧了香囊,唉声叹气。
“这家里,一个个的,都不让我安心!”
“我老婆子都这个岁数了,本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现在倒好,净闹些让我头疼的事,哎呀……”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活活气死……”
三夫人假惺惺的劝:“母亲,您就别生气了,等大姑娘来了,好好教训她就是了,左右她也要及笄了,等及笄了,给她定一门亲事,不就好了吗?”
赵姨娘坐在床尾,端着药,眼里闪过一丝阴暗的光。
“老夫人,把药喝了吧。”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把她扶起来,又伺候她把药喝下。
喝完药,赵姨娘立马上前接过药碗,又把蜜饯递了过去。
她把药碗递给身边的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点头,趁人不注意,端着碗偷偷出门。
苏姒薇走到雅风堂院外,就见春桃端着什么东西,行色匆匆从雅风堂出来,往青竹苑那边走去。
她眸光微顿,沉吟一秒,朝福娘低声道:“你做事稳妥,你跟上去看看,看春桃鬼鬼祟祟,到底在干什么。”
“是。”福娘应了声,快步追上春桃的脚步,跟在后面。
苏姒薇收回视线,带着采枝,进了雅风堂。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老夫人靠在床榻上,捂着心口,唉声叹气。
见苏姒薇进门,立马眉头一皱,怒道:“你还有脸回来!”
苏姒薇垂眸,缓步上前:“祖母这是怎么了?怎得如此生气?”
“你还有脸问?!”苏老夫人捂着胸口,呼吸急促,“我问你,你今日出门,干什么去了?”
苏姒薇微垂眸,声音不疾不徐,入春风拂面:“孙女今日出门巡店,查账本去了。”
“你撒谎!”老夫人气的抓起手边的佛珠就朝她扔了过去,“你分明是借机出门,与外男私会去了!”
苏姒薇偏过头,佛珠擦着她的脸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窗棂上。
她微勾唇角,声音骤然变冷:“祖母这是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也不怕把苏家的名声败坏了。”
“大姑娘这是在点谁呢?”三夫人挑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哟!咱们大姑娘身上这狐裘,好生贵气,是哪位皇亲国戚送的?”
不等苏姒薇回答,她又道:“大姑娘马上就要及笄了,若是有了心仪的男子,大可说出来,让老夫人出面议亲,何必像今日这般,遮遮掩掩,出门私会,平白败坏了苏家的风气!”
苏老夫人本就难受,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怒火中烧。
胸口传来一阵锐痛,两眼一黑,眼看着就要晕倒。
赵姨娘阴险的勾起唇,轻飘飘的添最后一把火。
“三夫人慎言,不如听听大小姐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呀?我亲眼见她上了那男子的马车,又隔了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两人干什么去了。”
“我听说,那些公子哥,最会花言巧语,喜欢诱骗小姑娘的身体,大姑娘该不会……”
苏姒薇身形微僵,脸色微微发白。
三夫人冷笑:“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苏姒薇红唇紧抿,努力压下胸口的燥意。
三夫人见她脸色不对,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大姑娘,你别怪三婶说话难听,你要是真没做亏心事,那就掀起你的衣袖,看看你手臂上的守宫砂,自证清白!”
苏姒薇深吸一口气,冷笑出声:“三婶难道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且不说我今日没做那样出格的事,就算做了,为了你三房的姑娘着想,你也不该把这事闹大。”
“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婶如此容不下我,为何不趁早分家,搬出去自立门户?”
“你——!!”
三夫人脸色一青,胸口气的剧烈起伏。
“够了!”老夫人厉吼一声,声音嘶哑,随后又捂着嘴咳嗽起来。
赵姨娘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老夫人,您消消气。此事定然有误会。”
苏老夫人喝了水,一把推开赵姨娘,怒瞪着苏姒薇:“你说,今日与你私会的那名男子,到底是谁!”
“苏家家风清正,绝不允许有此等无媒苟合之事发生!”
苏姒薇红唇紧抿,沉默一秒,才道:“那人是我朋友,我与他清清白白,绝无越矩之事!”
“朋友?”三夫人阴阳怪气,冷嘲出声:“什么朋友,能亲手帮你系狐裘?什么样的朋友,能与你共乘一骑?”
“大姑娘,撒谎也得有个合理的借口吧?”
苏姒薇脸色一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她不愿说出顾宸瑾的名字,是不想给他惹来麻烦。
况且,她今日与顾宸瑾,本就堂堂正正。
怎么到了三婶嘴里,就颠倒黑白,变成她与外男私会了?
系狐裘一事,确实是她欠考虑。
没想到,三夫人竟然会抓着这一点不放。
“此事,确实是我欠考虑。”苏姒薇垂眸,“祖母见谅,孙女这就去抄经书,替祖母祈福。”
以退为进,四两拨千斤。
见她知错,苏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那就罚你去跪祠堂,禁食一日!直到你及笄宴那天,不得出门半步!”
“是。”苏姒薇低头,掩去眼底的寒意。
临走前,深深看了三夫人和赵姨娘一眼。
那眼神,看得两人后背一阵发寒。
到了祠堂,采枝立马气鼓鼓的吐槽起来。
“三夫人真的好过分啊!为什么要攀咬小姐,一直咬着不放?苏府后门那条流浪的大黄狗,都没她这么讨厌!”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想看小姐罚跪祠堂吗?她到底图什么呀!”
苏姒薇双手合十,跪在佛像前,静静祷告。
等祷告完,才睁开眼,低声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匆匆离去的春桃,还有煽风点火的赵姨娘,在这件事里,显然占据着重要戏份。
只是不知,赵姨娘这次,到底想做什么。
苏姒薇让采枝先回雀铜院,和福娘汇合。
到了后半夜,采枝和福娘偷偷来,给她送来了热粥和小菜。
采枝在门口望风,福娘就进门伺候苏姒薇用饭。
“姑娘,奴婢之前看到春桃姑娘鬼鬼祟祟,将一只药碗埋到了荒废的院子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