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没有顾宸瑾那般纯粹,也没有顾宸瑾那样毫无保留付出的决心。
但,这不代表他不可以学!
他会试着成为阿薇心中想的那个人,一点点,取代顾宸瑾在她心中的位置!
“好。”赵洲元深吸一口气,努力勾起唇角,压下心中的燥郁,用最温柔的一面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今天时辰不早了,我先陪你去院子里走走,明日,我再让人把福娘送过来。”
苏姒薇闻言,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好!阿元,谢谢你!”
看着女孩干净纯澈的笑颜,赵洲元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暖阳温暖包裹,又酥又软。
这就是他不顾一切,也要得到阿薇的意义。
因为有了她,他冰冷而又黑暗的人生,才多了一抹冬日阳光,温暖了他的残忍冷酷的心。
只有面对阿薇,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因为躺了半个月,苏姒薇下床的时候,腿有些发软,走路也很虚浮。
赵洲元便用厚厚的鹤氅将她裹得紧紧的,扶着她,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散步。
苏姒薇搀扶着他的手臂,看着院中那颗桂花树上融了一半的雪,突然有些失神。
少顷,才道:“阿元,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赵洲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白雪上,眸光一柔。
“你我相识于一个雪夜。”
“那年大雪封山,你去山上烧香祈福,却在下山回家的路上惊了马,慌乱中,你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推出马车,自己则随着马车跌落山崖,被甩出车厢,正好晕倒在我出行必经的路上。”
“幸而当时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积雪松软,我在月下发现昏迷不醒的你,将你救回至我居住的小屋,你虽磕到了后脑勺,却并不致命,只是后脑勺里有积血,压迫了你的视线,导致你醒来后目不能视。”
“我还记得,你刚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还哭着问我,你是不是永远要变成瞎子了。”
说到这里,赵洲元轻笑出声,眼角眉梢染满笑意:“我那时只觉得,你这小丫头,身量才刚及我肩膀高,看着娇娇小小,哭起来怎的这般吵。”
苏姒薇听着听着,嘴角竟也有了几分笑意:“后来呢?”
“后来,我嫌你吵,又不想暴露身边,便假装自己是哑巴,在你手上写字,告诉你,你的失明只是暂时的,你这才止住了哭声,乖乖擦干眼泪。”
说完,赵洲元像是想到什么,没忍住又轻笑出声:“那时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过失态,竟一板一眼的朝我行礼,让我将此事保密,别把你失态的事情说出去,免得被人传出你言行无状,有损你的雅名。”
苏姒薇闻言,好奇的看向他:“我竟然会说这些话?”
“千真万确。”
赵洲元深深看着苏姒薇,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满足。
十七岁那年,他在雪谷下救了昏迷不醒的苏姒薇。
洗心禅寺的大师曾给他算过一命,说他命中注定有一情劫,若在十八岁之前没有遇到对方,便可化解。
而他,也是以这个理由,顺理成章在山底隐居,成为世人严重行踪成谜的清冷佛子。
初遇阿薇时,她不过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少女。
身材娇小,小脸儿又白又精致,昏迷不醒时,像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
醒来后,又变成了小哭包,以为自己瞎了,大半夜坐在床上嚎啕大哭,生生把他吵醒。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眼前这小姑娘,就是他命定的情劫。
他只觉得,这姑娘瞧着乖巧可爱,哭起来时,怎会比寺庙里的钟声还要响?
后来他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又守了她半夜,直到天快亮,才急匆匆赶去寺庙晨修。
临走前,还暗中吩咐谢萱花,要她给苏姒薇煎药疗伤,给她送吃食,但不能让苏姒薇知道她的存在。
苏姒薇那时年纪小,心思单纯,又暂时失去光明,就真的以为屋内只有他一人,还把他当成 了隐居在山林中的神医,天天叫他哑医。
可能是林中太过安逸,那时的苏姒薇,故意忘了自己的身份,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一样,整日凑到他跟前,像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
“天空中是不是飞过去一只鸟儿?我好像听见鸟儿扑闪翅膀的声音了!”
“外头是不是融雪啦!我听见水滴从屋檐瓦片上低落下来,滴答滴答砸在石板上的声音了。”
“哇!今日是不是吃面呀!我闻见面的香气了!”
"唔!居然是鸡蛋面,好好吃!"
那时的他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只觉得这小丫头好闹腾,比窗外的鸟儿还要烦。
可随着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关注,也越来越多。
每当他回到小屋,准备静下心来看书时,小姑娘就会摸摸索索,磕磕绊绊走到窗边,趴在窗棂上,毫无焦距的朝他这边看来。
“郎君,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光明啊?”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苏姒薇,母亲和兄长喜欢叫我小薇儿,你呢?”
那时他就坐在窗边,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
窗外月光斜斜洒下,屋内烛火摇曳。
温柔的光洒在她精致瓷白的小脸上,少女明媚的弯起眼睛,笑的那么好看。
那一刻,他向来冰冷尘封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那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悸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动了凡心。
他慌不择路,放下手中的佛经就要离开,衣袖却不小心从苏姒薇脸上拂过。
少女却一把拽住他衣袖,凑过来小心翼翼闻了闻:“院中的梅花是不是开的正盛?郎君,你身上好像沾染了梅花的香气,好好闻呀!”
他就站在少女面前,微微垂眸,便能看见她纤长轻颤的睫毛,以及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明明那时她目不能视,眼神呆滞而又空洞。
可他却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只一眼,足以让他惦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