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说完,当着众人面,打开手里的包袱,露出里面那只沾了黄泥的药碗。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惊呼出声:“这只碗,确实是昨夜老奴伺候老夫人喝药的那只碗,这药,还是赵姨娘端来的……”
赵姨娘无辜的摇着头,泪水凄然落下:“王爷明鉴!妾身对此毫不知情啊!”
顾宸瑾阴沉的扫了她一眼,“验!”
于太医上前,拿出银针,在药碗上一探。
银针立马变黑。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药碗上竟然有毒!”
于太医一眼不发,拿起药碗嗅了嗅,经过一番查验后,放下碗。
“敢问苏大人,这位吴郎中给老夫人诊治时,说了些什么话?可否原话复述一遍?”
苏易捏紧拳头,瞪了吴郎中一眼:“他一来,便断定我母亲是被人下了毒,又查验了母亲贴身之物,最后判定,是苏……是郡主送给母亲的药囊里,加了有毒的棘草和蛇尾草。”
于太医眉头紧皱:“荒唐!此等庸医,竟也敢自称悬壶济世!简直丢咱们医者的脸!”
吴郎中脸色惨白瘫坐在地,失魂落魄。
“老夫人所中之毒,根本不是棘草和蛇尾草所致,而是这碗药!”
“这药里加了剧毒‘断魂’,中毒者,先是口吐鲜血,随后昏迷不醒,脸色呈现惨白,嘴唇乌青之状,待毒素入侵心脉,不出半日,便会魂归故里。”
于太医的话,让苏家众人心惊担颤,脸色一白。
“赵氏!药是你端的!碗是你的人埋的!给老夫人下毒的,就是你那!”刘婉怒道。
赵姨娘咬着唇,哭着跪了下去:“老爷明鉴啊!妾身马上就要被老夫人扶正,怎么可能在此时,暗害老夫人性命啊!”
苏易原本来怀疑这事是她做的。
可听她这么一解释,又觉得颇有道理。
“二弟妹,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我和王爷自会查清,就不劳你费心了!”
刘婉一哽,愤愤的捏紧手帕,不再言语,
顾宸瑾眯起眼睛打量着赵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气。
“春桃何在?”
男人声音阴沉,语气冷漠。
春桃惨白这脸,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奴、奴婢在……”
“本王问你,是何人指使你将这药碗埋起来的?”
春桃双眼呆滞,失了魂一般,毫无焦距看着前方:“没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这么做的。”
“吴郎中是奴婢花钱收买的,药里的毒,也是奴婢下的。”
“赵姨娘对此,毫不知情……”
顾宸瑾眉头微蹙:“你为何要给老夫人下毒,陷害长乐郡主?”
“因为……”春桃说到这里,浑身一凛,抬起赤红的双眸,怨毒的盯着苏姒薇。
“我想要她死!她害死了我娘!我娘因她而死!我要替她报仇!”
春桃死死瞪着苏姒薇,眼里满是恨意。
“我娘好心去给她送衣服,却撞到刺客上门,被刺客一刀穿心!”
“我娘是替她挡灾的!若不是她,我娘就不会死!”
苏姒薇静静看着春桃,眼神寒凉。
春桃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给赵姨娘顶罪。
李嬷嬷当初是如何死的,春桃和赵姨娘心知肚明!
她们恨的,不过是她们的奸计没有得逞,最后自食恶果而已!
赵姨娘如今,身边可用的之人,越来越少。
春桃替她顶罪,难逃一死。
等春桃死了,她身边的空子,就越来越多了。
思及此处,苏姒薇缓缓垂眸,眼底掠过一道阴沉的光。
苏易听了春桃所言,气的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贱婢!我苏家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心狠手辣,毒害老夫人不说,还陷害主子!”
春桃被砸的血流满脸,却痴痴的笑了起来。
“苏家是待我不薄,姨娘待我和娘很好,所以,我不愿连累姨娘。”
她转眸,看着赵姨娘,深深一拜:“姨娘,奴婢谢过您这些年来的栽培,是春桃不好,辜负了您的信任。”
说完,仰头看着头顶,凄惨一笑:“娘!春桃来陪你了!”
说完,竟直接咬舌自尽。
顾宸瑾脸色一沉,飞身上前,卸掉春桃的下巴。
春桃却已经咬断舌根,瞳孔涣散,渐渐失去了气息。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显然没回过神来。
赵姨娘哭着跪了下去:“春桃!你怎么这么傻!”
“你娘的死,是我的错,你要报仇,冲着我来便可,为何要下毒害老夫人,为何要陷害大小姐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捂着胸口,肝肠寸断。
苏易生怕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忙上前将她扶起:“娟娘,此事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赵姨娘几乎哭晕在他怀里:“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及时发现春桃的不对,才会让老夫人糟了她的毒手,害大小姐差点蒙受不白之冤!”
“妾身有罪,请老爷责罚!”
“这……”苏易迟疑,见顾宸瑾在场,只好装模作样道:“你治下不严,确实难辞其咎,那便罚你禁足三日,不得出门。”
呵!
禁足三日。
好严厉的惩罚啊!
三日后,不正好是她的及笄宴?
让赵姨娘好生休养三日,然后,再风风光光去她的及笄宴?
苏姒薇敛眸,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也好,那便让赵娟,再苟活三日吧。
让她叫嚣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线了。
她原本想饶赵娟一命。
无奈赵娟天天作死。
既如此,就别怪她心狠了!
三日后,便是赵娟的死期!
*
这场闹剧,最终以春桃认罪自杀,吴郎中被抓下狱收场。
众人陆续离开,顾宸瑾也起身告辞。
“王爷,我送你。”苏姒薇温声道。
顾宸瑾脚步微顿,随即转头,温雅一笑:“好。”
夜风见状,忙走到飞萝郡主面前,笑道:“郡主,外头风大,属下先带您出去。”
飞萝撅起嘴,不爽的看了苏姒薇一眼。
想到她刚才不顾阻拦,毅然拔针,给苏老夫人重新施针时,那清冷矜傲的模样,飞萝心里,就控制不住的生出几分好感。
她对厉害的女子,总是容易生出好感。
“好吧。”飞萝鼓着小脸,小声嘀咕:“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是想给皇叔和苏姒薇制造独处机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