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才吓得屁滚尿流，捂着眼，疼得哭爹喊娘，骂骂咧咧：“我的娘嗳！疼死我了！好、好你个歹毒泼妇！”
冷瓷珠故作无辜：“喂，老兄，你有点子文化，你姑奶奶我这不叫歹毒，这叫以暴制暴！给我拿下！”
“是！”
苍梧出手将其他打手全都卸了棍棒刀剑，王四见势不妙，跳窗逃跑了。
“老子这回算是栽了……只是你们厉害也厉害不过上头主子……”张栋才只好认怂，由着苍梧将他捆绑押上了马车，因为不甘倒也漏了嘴。
冷瓷珠眼睛闪了闪：上头主子？
见酒楼大门打开，楼上的客人赶紧离开，裴青宴也带着属下离开，边下楼边远望冷瓷珠，不知为何，他有些移不开眼。
情不自禁道：“白鹤楼是镇国公府的产业，也不知这姑娘是何来历？”
随从流澜很有眼色地低声道：“少主，属下这就去查那位姑娘的来历。”
“嗯，不要惊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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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最厉害的张大掌柜都被处置了，其余的三个掌柜立即跪下，磕头如捣蒜。
田掌管哭丧脸：“冷姑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也是不得已，求您绕过我们这回吧。”
王掌柜好似缩脖鹌鹑：“冷姑娘，求您可怜可怜咱们，通融一回吧，我们也是听张栋才得行事，他才是头目。”
李掌柜最激灵，边求饶边悄声：“冷姑娘，只要您能放我一马，我愿意把我积年存的养老本儿都孝敬给您。”
田、王两个掌柜也都抻着脖子急忙：“我们也愿意孝敬姑娘！”
冷瓷珠义正言辞的拍桌：“大胆，还敢贿赂本姑娘，本姑娘是那见钱眼开的人吗？！”
三个掌柜苦瓜脸都肿了：“我们错了。”
谁知冷瓷珠清了清嗓子，勾了勾手指：“咳，能给多少呀？”
苍梧和湘荷震惊，齐齐地看向冷瓷珠。
冷瓷珠厚脸皮：“看什么看，我要钱是要给这些伙计们发工钱，哦，对了，也该给人家点精神补偿！如此他们三个才能将功补过！”
掌柜们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您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绝不还价！”
二少爷沈星渊可是个小阎王，现在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整个镇国公府最出息的主子爷，冷瓷珠泼辣狠厉如他手下的美貌夜叉，他们算是切身实际地体验了一回，现在知道怕了，顺服的如同小兔儿。
“都起来吧。”
苍梧在一边看着，偏过脸有些不赞同，但也没阻止。
冷瓷珠奸笑，这回收获颇丰，不仅把账目上的亏空补足了小半，自己还得了不少“孝敬”。
最重要的还有那些伙计杂役们的工钱，冷瓷珠也立即结算“来来来，给你们拖欠的工钱，现在就三倍发放，排队，一个一个来。”
“谢谢姑娘！姑娘恩德，小的们永世不忘！”
“呜呜，谢谢东家！谢谢冷大姑娘！”
伙计杂役们感激涕零，拿着工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其他三个掌柜如丧考妣，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悔自己贪污行径。
冷瓷珠狡黠道：“你们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你们能供出一个比你们更厉害的人物，我可以对你们网开一面。”
这一招叫反间计，冷瓷珠告诉他们谁能及时提供有效内幕信息就饶过谁，可以互相举报立功，还真让她得了不少内幕消息。
三个掌柜立即争先恐后，田掌柜举手：“我说我说！西市那边的蔡掌柜最是胆大包天！我们几个加一起都比不上他！别看他神神秘秘的，其实瞒不过我们去，姑娘若能给我们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全都愿意说出来！”
李掌柜点头如捣蒜道：“就是就是！姑娘，他才是最阴险狠毒的一个，连张栋才都听他的，那姓蔡的常常仗势欺人，张栋才本就是他的走狗也就算了，他还强迫我们替他卖命，做些苟且勾当。”
“姑娘以为我们三个为何敢贪没工钱，还不是有样学样，蔡戊亮管着国公府最大的买卖——天工阁，时常贪污工匠们的工钱，还仗着镇国公府和二爷的势力欺压原料商，不给木头钱，或是肆意赊账。”
冷瓷珠听到“仗着二爷的势”时，一个绷不住“扑哧”笑出来。
她说呢，这沈星渊也不是完全不讲理之人，怎么名声那么差，看来是托了后娘薛氏的福。
幸灾乐祸后，冷瓷珠还是觉得其中有不合常理之处：“天工阁不赚钱吗？”
田掌柜唬了一跳：“哪儿啊！天工阁接的尽是达官贵人的活计，平民百姓也不拘，他们工匠和材料好，顾客络绎不绝，甚至要排号等工期，可谓是日进斗金！”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掌柜唉声叹气：“蔡戊亮是薛夫人的陪嫁，虽然跟着进了咱们国公府，依旧和薛府秘密往来。薛夫人大手大脚，不善管家，常常手头短缺；
还有咱们府的小公爷，薛夫人无度宠溺，养的他外面看着像个人似的，实则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尤其是赌，已经将两处庄子赔进去了，都还瞒着国公爷呢；
薛府那边薛尚书豢养一屋子的小妾，生了一堆儿女，个个都要钱，他又眼馋左相宝座需要打通关节，因此，他年年都要给崔公公上供；
如此下来，堆山填海的银子进去也不够。咱们镇国公府原先的几处营生，都被败干净了，只剩下天工阁了。”
田掌柜左右看看，继续告密：“天工阁的钱财也不够挥霍，干脆作为本金，仗着薛尚书管着户部的便利，做起了人牙子的黑心买卖！”
在这个时代，人牙子是合法的，但有个前提是官衙批准登记在册才可。
“你说的黑心具体指？”
田掌柜脸皱成了老核桃：“那姓蔡的手下可不是正经人牙子，为了节省成本，他们和江湖大盗狼狈为奸，拐骗良家妇女孩童，再用天工阁制造的诸如棺材、床、柜、箱等大件货物将他们匿藏好，用马车偷偷转运出去，卖到外地，换取暴利。”
“是啊，冷姑娘，我们可都是冒死供出来的，您可要给我们求求情。”
冷瓷珠眸中精光闪烁，迅速记录下来：“知道了，继续说——”
苍梧看着她整理厚厚的要案，情不自禁地赞道：“姑娘智谋过人，属下万不能及，这出妙计，省去咱们好多工夫。”
冷瓷珠整理着记录下的信纸道：“别高兴得太早，西市的蔡掌柜不好对付，这姓张的，咱们也不能随意处置，你派人押送回去，累了，今日工作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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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枣红马拉着檀木车厢，缓缓行驶在街道上，马车两侧前后均有镇国公府的侍从开道，哑妞坐在车门边，湘荷陪同冷瓷珠坐在车内，两旁叫卖的商贩极是热闹。
她膝盖上还铺着厚厚的账本，嘴里还叼着毛笔，手里拿着朱笔批注，脸颊还有墨迹，这一整日，从早上到下午，查铺子查得她头晕眼花。
“姑娘辛苦了，快喝口茶。”
“嘿嘿，辛苦也值得！这回得了不少好处呢，一会子跟你们平分了。”
冷瓷珠接了茶盏，喝了一口，对着湘荷挤眉弄眼。
湘荷也捂嘴偷笑，俩人跟做贼似的，外头的哑妞也咧嘴傻笑。冷瓷珠忍不住掀开帘子看街道边长长的摊贩，真个五花八门，样样齐全。夕阳西下，将街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难得心情闲适：“累死我了，还有多久到西市？要不咱们今儿歇歇，明儿再去？”